後來警察說,那姑娘的丈夫在事故中沒有活下來,姑娘隻能夠帶著丈夫的遺體回家,可是遺體沒法運輸,姑娘隻能將丈夫火化後帶回,沒想到姑娘卻在醫院病倒了,原來姑娘被檢查出得了惡性脊髓瘤,那姑娘想著這病也治不好了,就索性不治了,抱著丈夫火化後的骨灰盒,準備回來和老倆口一起度過她生命的最後幾個月。可是回來的路途中,山洪襲來,將姑娘和她的丈夫一並衝了去。一個月後,律師帶著遺書與警察一同來到了姑娘的住處,將遺書的內容告知了老兩口。原來姑娘在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花光了丈夫的賠償金後,得知自己的病已無法根治,就向醫生谘詢如何將自己僅剩的房子留給兩位老人,醫生從姑娘那兒聽聞了老倆口兒的事,便將自己的律師朋友介紹給了這姑娘。
說到這兒,老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他站起了身,頭也沒抬地轉身走了,陸枋也跟著站起了身,望著老人步履蹣跚慢慢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裏五味雜陳,想著老人這是終於將埋在心裏的故事講了出來,那自己的故事呢?還有老人的老伴兒呢?陸枋的心裏很是好奇著,但她始終沒有開口詢問。
第二天陸枋還是繼續到河道邊坐著,可是今天她沒有向往常一樣僅僅隻是坐著,她給自己調了一杯速溶咖啡,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沿著河道走著,在快要走到盡頭時,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依舊身穿黑色毛呢大衣,雙手戴著黑色皮手套,頭戴棕褐色針織帽,背靠著座椅,雙眼呆呆地望著河對岸的白胡子老人,對於陸枋的到來他仍舊無動於衷。隻是過了大約一刻鍾,老人才緩慢地開了口。
他說,老倆口在律師的幫助下辦理了房產過戶,姑娘的房子很大,占了好幾百平米,為此老兩口兒也花光了他們大半年的存款來繳納稅費,可是姑娘的農田,兩位老人已無法繼續耕種,所以在村裏的幫助下,老兩口兒將農田賣給了村裏另一戶種果樹的人家,至此以後,老兩口兒便一直守著姑娘的房子生活;可是好景不長,一天,村裏的地痞流氓聽說那姑娘若大的房子裏隻住著無兒無女的老兩口兒,便吆喝著其他村裏的地痞流氓來到老兩口兒的家裏,揚言老兩口兒不是村裏的人,沒有資格占用村裏的土地,老兩口兒沒辦法隻好選擇報警,可是報完警後,這幾個地痞流氓竟因此記恨上了老兩口兒,他們每天晚上都會來到老兩口兒的房子前扔石頭,扔臭雞蛋,還會在大門前解小便,老兩口兒實在受不了了。一天晚上,那幾個地痞流氓又來了,老人的老伴兒是個暴脾氣,一時沒忍住便拿起院子裏的掃帚,打開大門就衝了出去,她揮舞著掃帚要打這幾個地痞流氓,其中一個地痞因為天太黑沒注意,從路坎上摔了下去。老人說到這兒低頭長長地歎了口氣,眼裏含著熱淚沉重地搖了搖頭。
繼老人又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原本以為老人會像昨天一樣起身離開,可是老人轉頭看向了陸枋,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著,“姑娘,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然後老人就起身離開了。自那之後,陸枋再也沒有見過那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