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隨著天邊的餘暉,陸枋漸漸地走出了墓地,坐上了宋時軒的車,同孩子們一道回了陸家。宋時軒將母子三人送到家後,便獨自駕車離開了陸枋家所在的小區。
陸枋站在小區樓下,抬起頭望著眼前十幾丈高的樓房,這一棟房子裏住著的,是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親人,如今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情況下,她無法隻是自私的考慮自己。
雲煬在那場聚會後的第三月,終於不堪疾病的痛苦還是選擇了自我了結。在他走後,陸枋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臉上也不再有了笑容,就連孩子們偶爾與她說話,她也隻是敷衍了事。
午後,陸枋、雲煬以及雲忻楠、雲宥希,一家四口乘坐在一輛車內,陸枋開著車,孩子們同雲煬嬉戲打鬧著,沒過多久,四人就到達了約定好的用餐地點,陸爸陸媽早已等候多時,而在他們身旁坐著的還有何子儒;離別多年,再次回到這個城市,回到熟悉的環境,何子儒倒像是一個流離在外,剛剛回到家的孩子一般,束手束腳的樣子顯得無所適從,盡管陸爸陸媽依舊對他關愛有加,極力減少自己與他重逢後的尷尬局麵,但何子儒似乎內心還是忐忑不安。倒是兩個小朋友,終於再見到何叔叔,也並未有陌生的感覺,依舊對他熱情似火,一見到何子儒就衝上去抱住他,嘴裏不停地詢問他為何不來看他們。何子儒被孩子們抓著,內心的忐忑也被他們親密的舉動給拂去。
許是多年未見的原因吧,孩子們執意要坐在何子儒身旁,已全然忘記自己那剛剛出院,拖著病懨懨的身體與他們共進午餐的親生父親。雲煬也並未放在心上,畢竟兩個孩子從小就在何子儒身邊長大,早已將他視作自己最親近的人;盡管這幾年,孩子們並未實質性地同何子儒見麵,但他們偶爾會背著陸枋偷偷地與何子儒視頻。而陸枋不允許孩子們打擾何子儒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希望何子儒能過自己的人生,不要再被她拖累,她一直期待著某一天能夠收到何子儒的喜訊,那對她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餐桌上,很快地,服務員就將菜品上齊了,雲煬端起一個紅酒杯,他不顧陸枋的阻攔,執意要飲酒;陸枋在一旁勸阻無效,正生著悶氣,雲煬將頭伸到陸枋耳邊,用軟弱無力的話對她說:“放心吧,有什麼關係呢,早晚的事而已,今日,就當我是一個正常的人吧,今日過後,你說什麼我都聽。”,雲煬一邊安慰著陸枋,一邊給自己的酒杯裏倒了小半杯,緊接著又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宋時軒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讓他接自己的父母,怎的還未到呢;說著,大門就被打開了,雲舒及宋建走在宋時軒身後,幾人眼神示好一番後,就徐徐入座了。
雲煬拿起麵前的小半杯紅酒,與大家慶祝,可是桌上誰也沒有動彈,隻是愁容滿麵地看著他手中的酒杯,雲煬便緩和氣氛,說道:“不用擔心啦,一杯酒而已,如今對我來說,水和酒的區別並不大,我想同在座的各位喝這最後一次酒,就當作彌補我和陸枋未辦酒席的缺憾好了。”。
陸爸看著眼前的雲煬,即便身體到了這般地步也仍舊如此不愛惜的舉措,一時氣憤不已,正想著罵他幾句;卻被陸枋搶先了一步。
陸枋見眾人始終不曾舉杯,就為自己也斟滿了一杯酒,並拿起酒杯站起身,說:“今日,到場的都是我們自家的親人,就當作是我們倆的喜酒,請各位在此小聚一番。人生嘛,不要過於在意和計較那些摸不清也抓不住的東西,彼此曾經真誠地珍惜過,我們就已經很知足了;今日就請大家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讓我們以正常人的姿態相處就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