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圍鎮州屢喪良將 登帝位大封群臣(1 / 3)

上回書說到,晉兵進攻鎮州,城上箭如雨下。

十三太保史建瑭正在督戰。不料,突然一支流箭向他射來,頓時中箭身亡。

史建瑭乃是史敬思之子,年僅四十七歲。父子二人皆英年早逝。

晉王得到史建瑭死訊,大怒,打算親自率兵前往鎮州策應。

湊巧,擒獲梁軍偵騎,向晉王跪下投降,供稱:“梁北麵招討使戴思遠,將乘虛來襲德勝城。”

原來,戴師遠已經探知鎮州事變。

晉王急命李嗣源屯兵德勝,李存審伏兵戚城,李嗣源先用老弱殘兵前去引誘梁兵。

這時,大太保李嗣源已經五十五歲,在古代已經算是老人了,他又故意裝作老態龍鍾的樣子,似乎連戟也揮不動。

戴師遠見了,嗬嗬大笑道:“當年大太保威震天下,想不到如今已經老邁了!連他部下士兵也都這麼老弱!都說晉王猜忌大太保,看來是真的了!”

遂揮軍追擊。

大太保李嗣源邊戰邊退,梁軍緊追不舍。追到戚城,突然幾聲胡哨,霎時李存審伏兵四起!

李嗣源也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調轉馬頭便來衝撞梁兵,掌中方天畫戟舞得呼呼生風,直殺得梁兵鬼哭狼嚎,轉眼已將梁兵衝亂!

十二太保李存審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也突然率軍殺來!

晉王李存勖親自率鐵騎三千,恰似神兵天降,對著梁軍就是一陣迎頭痛擊。

一場激戰,斬獲梁兵二萬餘人。

戴思遠帶少數殘兵敗將,逃往楊村。

晉王李存勖任命李嗣源(邈佶烈)為番漢內外馬步副總管,遙兼同平章事。

晉王正準備親自前往鎮州,忽接到定州北平王王處直來信,勸他不要進兵鎮州。

晉王動起疑來,暗暗自忖道:“王處直從我有年,奈何阻我!”

乃即取出張文禮(王德明)寫給梁朝的密信,派人送給王處直,傳話道:“張文禮背叛我,不能不討!”

看官道,王處直為何勸阻晉王?

原來王處直聽說晉王將討張文禮(王德明),即與左右商議道:“鎮、定二州,互為唇齒,唇亡齒寒,鎮州若亡,定州不能獨存,此事不可不防。”

乃致書晉王,請求赦免張文禮(王德明)。晉王嚴詞拒絕,害得王處直日夕擔憂。

王處直有個庶子名王鬱,一直不受王處直喜歡,早就逃奔晉陽,當時晉王李克用,把女兒嫁給他,逐漸升至新州團練使。

新州,鄰近契丹。

此時王處直已經對晉起了隔閡,偷偷派人告訴王鬱,令他厚賂契丹,求他派大軍南下,牽製晉軍。王鬱求為繼承人,方才聽命,王處直不得已,隻得同意。

原來,王處直不喜歡庶子王鬱,而嫡子又年幼,術士李應之受寵,將一個叫劉雲郎的小孩獻給王處直,說此兒有富貴相。王處直遂收他為養子,改名為王都。

王都(劉雲郎)自小生得口齒伶俐,善解人意,王處直深愛之。長大後,任命為節度副使,有立為繼承人的打算。因此庶子王鬱才氣得離家出走。

怎奈定州文武及軍士,都不欲召入契丹。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而王都(劉雲郎)忽然聽說王鬱成了繼承人,眼見得定州節鉞,還有無數家財,都要被他取去,心下甚是不安。

他的心腹小吏和昭訓,勸王都(劉雲郎)先行發難。

正好,張文禮(王德明)派使節前來求援,王處直在城東設宴歡送,傍晚才從城外回來。

王都(劉雲郎)早率新軍數百人,闖入府第,預先埋伏妥當。

王處直一回府,王都(劉雲郎)等即拔刀大呼道:“大王誤信孽子,私召外寇,大眾無一讚成。大王老邁昏庸,不能再理軍事,請退居西宅,安度晚年!”

王處直正要訓斥,那知軍士一哄而上,把他擁出府中,竟押往西第。又逼勒王處直妻妾,同至西第中,一並軟禁。

並將所有王氏子孫,及王處直心腹將士,殺戮無遺。

這真是引狼入室,宜遭此禍。

王鎔剛剛因養子張文禮(王德明)而遇害。王處直還不知道吸取教訓麼?

王都(劉雲郎)遂派使者報告晉王。

晉王因王處直被囚禁,再不能勾結契丹,解除了自己的一個心腹大患,即令王都(劉雲郎)繼承王處直兵權。

王都罪惡,不亞於張文禮,為何一討一賞?

王都(劉雲郎)複撥兵助晉,晉王即留李存審、李嗣源居守德勝,自率大軍攻鎮州,城中防守頗嚴,旬日不克。

王鬱曾對阿保機道:“鎮州美女如雲,金帛如山,天皇趕快去取,可以盡得,否則將被晉王得去了。”

阿保機大喜,獨皇後述律氏道:“我有羊馬千萬頭,坐踞西樓,自多樂趣,為何勞師遠出,冒險取利呢?況且,我聽說晉王用兵,天下無敵,倘若失敗,後悔難追!”

此非述律皇後能預知勝敗,實恐阿保機取得趙女,自己可能失寵,故有此諫。

阿保機躍然道:“張文禮有金五百萬,留待皇後,我當代為取來,供給內費。”遂不聽述律言,率眾南下。

天祐十八年,契丹神冊六年,公元921年,十二月。

契丹大舉南下,進攻幽州。

宦官李紹宏不敢迎戰,登城拒守。

阿保機隻留少量兵馬圍困幽州,自率大軍,南下直取涿州,十天即行攻陷,擒獲涿州刺史李嗣弼及其全家,遷往契丹。李嗣弼是李克用弟弟李克修的長子。

阿保機再率大軍南下,進攻定州。

王都(劉雲郎)急忙向晉王李存勖求救。

晉王即親自率軍五千人,北上增援,又命神武都指揮使王思同,率軍進駐狼牙山阻攔。神武,乃是晉禁軍六軍之一。

又是新春佳節。天祐十九年,公元922年,正月初一。

王都(劉雲郎)得到晉王的任命書,拿到西第見王處直炫耀,王處直抖抖衣袖站起來,捶胸大呼道:“逆賊!我哪裏對不起你?”

說至此,四顧尋找不到武器,竟抓住王都(劉雲郎)的衣襟,張口咬他的鼻子。王都(劉雲郎)慌忙躲閃,扯斷衣袖才逃走,王處直竟憂憤而死,時年六十一歲。

這真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晉王率軍行至新城,聽說契丹兵已到新樂,正涉沙河南下,士卒皆有懼容,或偷偷逃走,嚴刑不能止。

諸將入帳請道:“契丹鋒盛,恐不可當,又值梁寇內侵,不如還師魏州,以救根本。”

晉王卻也難決,有人說應該西入井陘,暫避寇鋒。

正在聚議紛紜的時候,忽有一人朗聲道:“契丹前來,乃是被金帛引誘,並非為鎮州急難,誠意相援,大王新破梁兵,威振華夷,若挫他前鋒,他自然遁走了。”

晉王李存勖瞧著,乃是中門使郭崇韜。

晉王剛要答言,又有一人接著道:“大敵當前,有進無退,怎可無故輕動,動搖軍心?”

晉王視之,乃是剛剛從潞州趕來的昭義節度使、二太保李嗣昭。

晉王挺身起座道:“我意亦是如此!帝王興起,自有天命!契丹能奈我何!本王隻用幾萬人,就平定山東,今天遇見一小撮蠻夷,就要躲避,還怎麼君臨天下!”

遂出營上馬,自率五千鐵騎,奮勇先進,諸將不敢不從。

至新城北,前麵一帶,統是桑樹林,晉軍從林中分道出來,逐隊馳出,可巧一萬契丹騎兵驟馬前來,見桑林中塵埃蔽天,幾不知有多少人馬,在此埋伏,嚇得魂飛魄散,當即掉頭逃跑。

晉王分兵追擊,一直將契丹兵攆過沙河,時沙河橋窄,冰層尚薄,契丹兵踏冰過河,跌落冰水中,多半凍死淹死,連契丹太祖阿保機的一個兒子,也被晉軍擒還。

當晚,晉軍在新樂紮營。

阿保機圍困定州,大帳設在定州城下,急忙撤兵五十裏,在望都下寨。

晉王李存勖收兵入定州,王都(劉雲郎)迎謁馬前,願將愛女許配給晉王之子李繼岌。李繼岌係晉王第五子,為寵妃劉氏所出,曾經跟隨晉王軍前,晉王慨然許婚。

休息一宵,便引兵前往望都,中途遇奚部酋長禿餒,帶五千番騎,前來攔截。晉王兵少,被番騎困在垓心,晉王麾軍力戰,衝撞好幾次,仍然不能突圍,幸李嗣昭率三百騎兵,從側後上前救應,橫擊奚兵,奚酋乃退。

晉王乘勢奮擊,連敗奚酋,契丹皇帝阿保機亦立足不住,大敗而逃。晉王率軍一直追到易州。趕上連續十幾天大雪紛飛,平地積雪數尺,大地一片白茫茫,契丹兵出征,從不帶糧草,凍死、餓死甚多。

阿保機對盧文進道:“天不叫我到此!”乃下令全軍班師回國。

天祐十九年,公元922年,

晉王李存勖率軍,一路尾隨契丹軍,阿保機進退有度,無論行軍,還是紮營,晉王竟然找不到可乘之機。晉王待他遠遁,巡閱他營帳故址,見他隨地鋪的稻草,整齊方正,恰似編的席子一般,雖大軍遠去,稻草並無一枝倒亂,不禁長歎道:“用法嚴明,乃能至此,非我中國可及,後患正不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