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年的糖糕沒去年的甜(1 / 2)

南宋永嘉四靈中有詩人名翁卷者在《鄉村四月》裏寫道:“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裏雨如煙。”詩人筆下的楠溪四月是白嫩的,朦朧的。而楠溪五月的綠明顯變得老成起來,綠意會成片成片的闖進人的視野。林中草皮上有黃牛在悠閑的啃草,哢哢的啃草聲清脆好聽,午時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裏擠出林地被綠意溫柔的包裹,小牛犢在明媚的光影裏,一身黃皮變成青春的棗紅色,煞是溫暖。遠處,幾條牛在慢悠悠的啃草,身邊棲著幾隻類似白鷺的鳥。它們在牛們旁邊悠閑的邁著細長的腿,人走近了,才會不急不緩的飛開。暮春時節,不冷不熱,陽光正好,繁花似已落盡,然而林中的野菊花與水邊的金櫻子花開得正歡。金櫻子在楠溪江是極受兒童歡迎的野果,箬溪對岸的灘林裏就有,前次拖著橡皮艇慌忙躲管理處人員的時候,橡皮艇就曾被金櫻子枝條上的尖刺劃破過一個口子。金櫻子成熟時,果皮紅潤,我常用薄石片剜掉它滿腹的籽給周明當零食吃,酸酸甜甜的。灘林裏一派欣欣向榮,我卻有些迷惘,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賭山上幾個月的經曆像一場春夢,眼下我不得不麵對現實。楠溪女子長到十七八歲,除了極少數靠讀書為自己拚出一條相對光明的路,待業在家的要麼選擇早早嫁人,要麼靠關係被招工到工廠、酒店。剩下的出路不多,站櫃台、洗頭房、營業員。我不甘心,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荷花、雲蓮至今也是耗在家裏,無所適從。在我為自己的命運犯愁的時候,父母找來了,獅子岩的旅遊旺季又來了,我在忙碌的瑣事中似乎忘卻了對命運的思考。

正月慢,是閑月。大人們對打牌、搓麻將習以為常,父母也就沒有過分關注我正月以來的那些破事。我照例做著撐渡船,吆喝商品,飯店幫忙等事情,日子就不緊不慢的捱著。這年7月,父親覺得我一個十八歲的媛主兒還去旅遊大巴那拉客有些不像話,便仗著本地人的優勢找人給我安排了獅子岩酒店服務員的工作。這時的酒店隨著箬溪民宿的快速發展,經營已顯頹勢。我從小在自家飯店端盤送飯,去酒店當服務員沒有新鮮感,提不起太多興趣。因五官長得“蠻生好”,經常被支使去門口當迎賓,讓我心生厭煩,我可不是西施。還有工資才二百多,對大手大腳花過錢的我,這份工作形同雞肋。期間金文麗,胡大力都曾打來傳呼,我一一回了。文麗向我抱怨生意不景氣,皮鞋業競爭很厲害,還說有錢的溫州人都炒房去了。我對炒房什麼的不懂,對開店很感興趣,認為是一個女人幹大事的開始,於是便問了很多開店的事宜,也不斷給文麗打氣加油。胡大力主要為借他的那筆錢,他說正在努力找錢,如今,已帶著幾個兄弟去了上塘,掙到錢就還我。我說:“你個憨貨,盟兄弟之間還搞得這般生份,有事就吱一聲,別一聲不響的扛著。”胡大力在電話裏爽朗的笑:“一碼歸一碼,你這是救命錢,我們還沒好好請你吃一頓呢!”荷花與雲蓮結伴找來,賭山裏患難與共之後,關係更親密了,她們對我這份服務員工作很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