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路走多終遇鬼(1 / 1)

夜晚,我們仨睡在建浩家,門外蟲鳴嘰嘰。老屋裏的環境最適合聽鬼故事,我與荷花央求雲蓮講一個,雲蓮便向我講述了一個流傳於岩坦一帶的故事。話說早年間,嶼北村通往鄰村的一條板石山路上,有一個冷清的轉彎坳角,路旁靠溪坎上生有一棵高大梧桐樹。每逢月圓之夜,梧桐樹上就會縮著一個頭戴白帽,身穿白衣的白無常。民間有說法,黑白無常管陰間索魂接引事,不知怎麼搞的,這隻白無常居然落了單,常居此地流連不去,有村民在村裏大樟樹下吹牛打屁,說自己曾趕夜路經過此地,覷著有白影吊在梧桐樹冠上飄來蕩去,猩紅的舌頭吐出大半,嚇得他腳骨搖鈴,心裏菩薩、佛主、胡公大帝、救主等名字念了一大串,才定下心神,然後拔腿就跑,頭拱著跑得飛快,背脊心骨是陣陣冒涼氣呀,直到跑進村裏點著煤油燈的汪平家的道坦裏才稍稍心定。村中小孩聽了,晚上天暗下來都不敢出村口玩了;老太太小媳婦聽了初一十五去殿裏拜佛更勤了;這條山路夜晚更加沉寂。村裏有一青年汪伯真,平時吃下去狗一樣閑,他不信鬼神,聽說了這件事,就一心去探驗、查看個明白,一個人在降墨凍黑的夜裏在這山路上蕩來蕩去,除有一回抓回個半夜發出異響的穿山甲,其它時候什麼也沒遇見,於是越發膽大越發覺得是別人編造故事唬人的。那時候,天暗後,農民也沒啥事幹,他又沒討老婆,漫漫夏夜,更覺無聊,於是,便好高了起來,某個月圓之夜,他故意穿白衣戴白帽,爬到那高大的梧桐樹上,準備嚇唬嚇唬過路人取個樂子吹個牛皮。他在樹上等了好久好久,終於等來了個背著個籃子趕夜路的人。他賣力的縮在樹杈上做動作想嚇人,不料那過路人根本沒被嚇跑,反而停在了樹下,向樹上的他扔來一樣東西,他接住一看,原來是個肉骨頭,他正納悶,隻聽那人嘴裏嘖嘖稱奇:“真奇怪了,往常都隻有一隻白無常,今天竟然有兩隻!”說罷,從背後肉籃裏摸出個肉骨頭扔向樹上更高處。汪伯真一聽心中發慌,怎麼會有兩個?於是趕緊抬頭去看,隻見樹頂上竟然真的吊有一隻白無常!白衣白帽,臉色蒼白,眼神空洞盯向他,猩紅舌頭吐出老長!他立覺空氣沉鬱壓抑,周圍瞬間冰冷,嚇得尬尬抖,大叫一聲“唉呀媽呀”,掉下樹來,“噗通”一聲,重重摔在板石路麵上,手裏還緊緊捏著那肉骨頭,人也暈死過去。原來,路經此地的是個賣肉人,賣肉人日日殺豬膽氣壯,經常晚歸,路過樹下,如果樹上蹲有白無常,都會扔個賣剩的骨頭上去與它搞好關係。今晚聽那掉下來的無常發出人聲,心生奇怪,扛起這白無常進了嶼北村。從此,村裏多了個膽小怕事的瘸子。聽了這個故事,我沒感覺有多怕,隻是隱約覺得每個人靈魂裏都住著兩個無常,一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個豪邁激越橫衝直撞。荷花平時大大咧咧的,這時一拉被子蒙頭欲睡,顧頭不顧腚。

一個平常的夏日,知了漫山遍野的叫,賭山上一群人正紅著眼睛忘我的戰鬥,我倒款出去5000塊,正等著收成。忽聽疤臉的對話機響,疤臉接起,一聽,臉色大變,隻來得及喊出一個“跑”字,他自己就跑出老遠了。眾人馬上意識到:警察抓賭。一時雞飛狗跳,人人抱頭鼠竄,有貪婪的舍不得桌板上的錢,逃命的時候也不忘抓一把塞兜裏,一時錢幣如紙,撤了一地,如清明上墳撤在墳地的紙錢。有人往柴蓬裏躲,有人往高坡岩塔後藏,有熟練的順著山地坎坡如猴子般往下跑,有內行的一邊跑一邊往柴草叢裏藏錢。地上一片狼藉,留下了幾隻孤單的鞋子。我見事不可為,領著荷花她們跟著疤臉遠遠的身影玩命的跑。

原來,派出所早就注意到賭山這群人,苦於警力不足,無法甕中捉鱉。這次,一位民警裝扮成散客混進賭山,裏應外合,終於逮準了地方。大批警力出現的時候,放哨的建東他們隻來得及播通對講機就被抓獲了。

我險險躲過追捕,藏在山腳野地望著被押解下山的垂頭喪氣的賭徒,心中不由一陣歎息,5000塊打水漂了。胡大力匆匆找到了我,準備借幾千塊錢把胡建東他們撈出來。我無二話,當即點出6000元遞給他,胡大力點了點頭,囑咐我這幾天小心點便離開了。

我們仨惶惶如喪家之犬搭上三輪卡跑去雲蓮老家岩坦避風頭。民諺雲:“皇天三界,溪口岩坦。”很長時間,是一處百姓苦得叫皇天的地方。這個地方出來的年輕人有-種搏命的狠勁,不少人走上了販毒,賣色等不歸路。如此過了幾天,風平浪靜。我又賊心不死,聯係上了胡大力,得知胡建東等人已被交罰款領出來,我又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港頭。

港頭溪邊的元寶樹元寶花條條掛下,我忙著在額頭種元寶,元寶花粘性不夠,我一抬頭,它總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