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浦西村舞板凳龍,萬人空巷,熱熱鬧鬧。板凳龍相傳由“舞龍求雨”的宗教活動演變而來。在很久以前,甌越大地遇上了大旱,東海的一條水龍不顧一切躍出水麵,下了一場大雨。百姓旱災得以緩解,但水龍由於違反了天條,被剁成一段一段,撒向人間。人們感恩水龍施雨,把龍體放在板凳上,並把它連接起來,挨家挨戶地奔走相告,希望它能活下來,舞“板凳龍”的習俗也由此產生。浦西村凳板龍的頭、尾均篾紮紙糊,裝飾華麗,中間用18檔木板聯成,上裝18隻燈盞燈籠。龍頭碩大,以兩盞小燈籠為眼。身呈船形,上有亭台樓閣,十分壯觀。龍紮成後,隻遊本村人家而不出村,名為“保界龍”。龍燈出遊時,全部點上紅燭,用旗燈高照開路,伴隨大鑼大鼓,時敲時停,稱為“打龍鼓”。前後各一個放爆竹者,行進中穿插其間施放,鞭炮隻在進村和出村時作禮節性燃放。
球爺借機收攏人心,前頭安排十八名正當勢的後生舞凳板龍,凳板龍過去,村民紛紛點香擺供品迎龍進家中道坦繞圈呈祥,後方特意叫去胡建東等人押陣,防止競爭對手故意搗亂。舞龍三天後,凳板龍回歸祠堂,全村男女老少齊齊參與收官祭拜儀式。村長換屆選舉就安排在儀式之後,期間,果然有強勢人物參與競選,以一搞托運部的中年人最為強橫,身邊擁簇著幾十號彪悍的年輕人,給其他競選者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托運部利潤豐厚,這群人是靠雙拳打下這片天地的,身上自有一股淩厲的氣勢。球爺這邊村裏的鐵杆擁護者再加上拉來作硬的胡建東等人也是人強馬壯。這個時候,大部分村民都在觀望,一旦氣勢弱了,就會兵敗如山倒。“哪來的三寸釘,這裏也是你們撒野的地方?”托運部那邊率先發難。胡建東看向球爺,見球爺麵無表情,便沒輕舉妄動。對方見此情形,打蛇隨棍上,便擁上前推搡起來:“滾出村去,從哪來回哪去!”試圖進一步打擊球爺的威信。球爺發話了:“吳小蟬,你不要欺人太甚!”吳小蟬嘿嘿笑道:“球爺,世道變了,誰真有實力,誰才能帶領大家夥過上好日子,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是嗎?”球爺冷冷的道,“那建東你就跟他們練練。”
胡建東也忍了很久,就等著球爺這句話。“兄弟們,幹他。”胡建東5人中欄拳開道,球爺的人緊隨而上。吳小蟬等人有備而來,紛紛亮出身後的扳手、鋼管,胡建東等人的攻勢為之一滯,武功再高,也怕鐵器。胡建浩眼觀八方,見祠堂戲台前仍停有凳板龍,衝過去扯下板凳,揮舞著抵抗對方的鋼管暴揍,趁此空隙,胡建東等人有樣學樣,把凳板龍拆得七零八落,燈飾撒落一地,在利益麵前,民間風俗如裝飾的玫瑰,枯萎滿地。胡建東力氣大,卸下板凳的凳腳當成雙棍來使。這五人常年蹲馬步,底盤紮實,幾人板凳擋住頭頂的鋼管,胡建東短棍專門往對方下三路招呼,吳小蟬一方衝在前頭的好幾人抱腳痛苦滾倒,一時中門大開,胡建東身後眾人見機便往缺口處一擁而上,衝散了對方隊伍,頓時氣勢如虹,拳打腳踢,痛打落單者。現場狼奔豕突,一片混亂,村民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吳小蟬失了麵子,揮手製止,覺得沒臉呆下去,氣呼呼的轉身離開競造現場。胡建東一戰成名,混來個“板凳龍”的渾號,自此,道上的人對“表山幫”也高看了幾分。
胡建東幾人回來時,個個身上帶傷。我不由皺眉道:“-天拿人家150元,你玩什麼命呀!”胡建東憨憨道:“前兩天,我們陪著閑逛,都得150元,人家還給煙給吃的,真遇上事,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我苦笑道:“我原想著大家夥去助助威,掙個省力錢,誰知道好心辦壞事,看你們個個帶傷的熊樣!”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鄭子說:“沒事的,桐姐,我們不像你,好歹讀過幾本書,我隻有一膀子力氣,這次三天就掙來450,很滿意了,抵得上大部分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半年來,我們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不用天天喝粥度日了。回到租住的小區,發現房東等在門外。我忙殷勤道:“阿姨,今天你怎麼過來啦?”房東看了我身後鼻青臉腫的幾人一眼,麵無表情的說:“周桐,我的房子不租你們了。”我吃驚道:“沒到期呀!為什麼?”房東給出理由:“男女混居,影響不好。”我很無語,這房東居然有道德潔癖,我們是盟兄弟呀,住一起怎麼啦!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隻能答應搬走。我不由心想,這幾年,溫州人滿世界炒房,甌北的房價隨之飆升,房租也是一天一個價,可害苦我們這幫進城打工人了。
正月裏牽掛球爺這檔子事,都沒回家過年,現在被房東掃地出門,剛好回農村散散心。我得了一筆年終獎,胡建東他們也有了收入,於是我們比較大方的租用來一輛“金杯”車,帶上最近愛上打麻將的雲蓮、長期混網吧的荷花,浩浩蕩蕩的奔赴楠溪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