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的內cāo是在萬歲山上和壽皇殿中間的地方,有很大的cāo場和空院,整個宮中內cāo有三四千人,掌握在王德化等大太監手中。
崇禎自己武藝還過的去,能騎馬和shè箭,所以經常親自來校閱內cāo,有時候也表演舞劍和騎shè,朱慈烺這個皇太子當然也經常被帶過來閱看內cāo,自是熟撚的很。
打坤寧宮請安出來,他便帶了李繼業等人,也不坐肩輿,著人從禦馬監弄了匹溫馴的白馬來,皇太子就這麼騎著馬,穿過宮中永巷,慢慢兒的趕至內cāo所在。
他的身手箭術都很不壞,這騎術麼,就馬馬虎虎了……
留守在場院裏有有三四百個小太監,幾十個穿綠袍紅袍的大太監,還有百來個京營禁衛的武官,遠遠見了皇太子過來,數百人如風吹倒伏的稻子一般,整整齊齊的彎下腰去!
雖是趴著,仍是有不少禁官武官在竊竊私語:“原來不是皇上來,是小主兒過來了。”
“這位小爺可很少自己到內cāo來,每次皇爺強他過來,都是一臉不樂意的樣子,怎麼今兒太陽從西頭起?”
“這誰知道……這誰去管他?”
“當兵吃糧,咱們哪,少管閑事。”
“就是,我看你們都是鹹吃蘿卜淡cāo心。”
和衣著光鮮jīng神抖擻的內cāo太監不同,打京營各部調來的武官都懶洋洋的應付差事,適才朱慈烺過來之前,他們正三五成群,說笑話聊閑天,渾不把眼前的差事當正經事情。
也不怪他們,內cāo內cāo,cāo練的是太監。他們不過是會些武藝的京營武官,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平時皇上不在,他們就教太監中一些年輕力壯肯學的,好歹不拘教一點兒,為的是皇上親自校閱時能稍微象個樣子。
平時無事,太監們也不拿他們當人看,隨意作踐使喚,現在皇朝末世,餉銀俸祿已經斷了兩個月沒發,好事輪不著,當差還指望他們勤勉?
姥姥!
“叩見太子殿下!”
等朱慈烺近前,內cāo太監扯著公鴨嗓門叫喚起來,所有人都是一碰頭,但聽得“轟隆”一聲響,原來幾百號人一起碰頭,居然還有如此威勢!
“都起來,起來。”
朱慈烺笑的很謙和,拿捏著尺寸的平易近人,等他跨下馬來,所有的內cāo太監並武官才都站起身來。
等他在太監搬來的椅子上坐定了,才又有人上前來問:“啟奏小爺,是否要閱看內cāo?”
內cāo是怎麼回事,朱慈烺心裏還不跟明鏡似的?
也就崇禎這棒槌才相信內cāo有用,不過說來也是淒涼,李自成破城之後,崇禎四顧彷徨,手提三眼槍到處想轍想出城的當口,跟在他身邊的,也就是幾百內cāo宦官了。
“不必。”朱慈烺笑說道:“今兒過來,我是來挑騎shè武藝的教習。”
“哦,原來是小爺要請武教習,這事兒好辦。”管內cāo的太監年紀大了,笑的跟沒牙老太太似的,一邊答應著彎下腰來,一邊就衝著身後道:“老段,老任,你們幾個過來。”
“是……臣等叩見太子殿下。”
太子要武教習,那豈不是一聲叱吒立辦的事兒?
一聲吆喝,幾個錦袍玉帶的武官便趕了上來,先碰頭行禮,然後起身站立,雖不是赳赳武夫,好歹也是顧盼自雄。
小爺最近每天打熬身體,苦練武藝,這事兒已經傳遍內廷,看著座中少年,眾武官都是心中一團火熱。
大明再倒黴也缺不得小爺的供奉,不拘怎麼教他幾手,糊弄了差事,好歹多弄點賞賜回家養活老婆孩子是正經!
要說這大明已經確實是末世,京營武官向來是皇家供給俸祿,短了誰的也不會短他們的,一百萬的金花銀就是幹這個使的,二百多年下來,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連京官武官的俸祿也發不上了。
這會兒上來的這幾個,已經是會巴結差事,奉迎太監的武職官了,但頭上襆頭,身上錦袍,都是穿的磨出了毛邊,腰間帶扣,也是黯淡無光,其中有一人,甚至是穿的開了口的棉靴!
國家無力,形跡昭然!
朱慈烺眼盯著他們,卻隻是搖頭。
這些人,年老不說,笑容也太過諂媚,這且也罷了,站立之姿,也是軟弱無力……腰身都軟了下去,這樣的武官說是驍勇能戰,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他現在要挑的不止是武教習,實在是將來緩急可用的心腹伴當,是未來武力的基礎!
這麼大的一個國家,號稱是十五萬八千的京營武裝,難道就挑不出幾個可用的武官?
看著眼前眾人,朱慈烺緩緩搖頭,他向著姓段的武官問道:“你能開得幾石弓?”
此人身形瘦高,麵黃肌瘦,若不是一身熊羆補服,烏紗團領,腰間佩有寶劍,還真的叫人不敢相信是一個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