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營是不堪用,十人之中怕是沒有一人可用,但眼前這些,卻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菁華,手中尚有勁力,胸中猶存良知。
朱慈烺這一番話說完,自覺胸中心cháo澎湃,激動異常。但一轉眼見魏嶽隻是咬著嘴唇不語,臉上神sè雖變幻不定,已經不複剛剛的木然模樣,但仍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心中不覺也是有些失望,不過當rì青皮無賴混混的xìng子發作,心中拗足了一股勁,卻隻是想:“管你媽的在想什麼勾當算計,老子非把你收服了不可!”
正沉吟著想再說些什麼,李繼業卻是湊上前來,躬身奏道:“小爺,東虜已經數年未入境,今年奴酋黃台吉已經死了,群奴無主,推了一個幼童繼承汗位,怕是以後也不足為患。至於流賊,督師臣孫傳庭長於治軍,又有勇力,現正領十萬大軍,rì夜追擊!皇爺已經下令兵、戶、工三部造辦賞賜銀牌,籌措物資,預備賞賜……小爺,國朝眼看就要中興,海晏河清的rì子就快啦。”
李繼業的話,自是替剛剛朱慈烺的表現圓場。
大明天子,還不是眼前這著皇太子冠服的少年!
以崇禎cāo切暴燥的脾氣,聽得皇太子適才所說,還不知道要起多大的風波!雖說宮中現在田貴妃已經香消玉殞,再也沒有人能威脅皇太子嫡長的地位,但小心沒過逾的,現在把場麵圓過來,比事後解釋不清要強的多!
“賞賜?”朱慈烺卻不領情,聽著李繼業的話,當下隻是嘿然冷笑。
今天的表現,包括每個字句自然是他深思熟慮後所出。打重生之後,自己健身習武隻是末節,使這身體不做拖累就罷了。來rì大難,卻隻有不到半年!
這麼短的時間,這個已經失盡人心的老大帝國想逆轉曆史,改變既有的運行軌道是絕無可能,現在的情形,便是神仙也隻能束手!
至於崇禎剛愎的xìng子,更難改變,他熟知曆史,就如同一個待決囚徒,每天就隻能在害怕惶恐中度過。
這般下去,不等鋼刀架頂恐怕自己先就嚇死了。沒有辦法,想通了之後就隻能咬牙求活!
求活便要有在大難前的出奔和自保之計!
現在的情形,自己所作所為最多被崇禎一通痛斥,他沒功夫,也沒道理和自己這個皇太子頂真較勁,所以眼前局麵隻是小有險惡,而如一尺之水,一跳可過。
但如果不想辦法一步步豎立自己的形象,積攢家底,將來的大難可就是黑的不見底的深潭,非得把他淹死不可。
“賞賜?”朱慈烺接著冷笑,盡管李繼業在眼前急的跳腳,他卻仍是大聲道:“闖賊縱橫十餘年,現有五十萬軍兵,號稱百萬,孫傳庭前年才敗給他,現在勉強練出些兵馬,高傑、白廣恩,再加一個陳永福,三四萬能戰之兵,孫某再懂韜略,以弱師臨強敵,堂堂正正而戰,又如何能是闖賊對手?一方兵少而猛進,一方兵強而屢退,這是故意示之以弱,找到機會,輕騎斷大軍糧道,然後趁勢反卷!這般明顯情形,閱幾天塘報便可知曉,滿朝諸公除了兵部馮元飆外,竟無人看的出來?賞賜,但願這賞賜有人領才是!”
“小爺,小爺!”
李繼業已經是滿頭大汗,便是所有的禁軍將佐,也是一個個眼直發呆。
以皇上的xìng子,若是哪個大臣敢說這般話,輕則罷官,重則殺頭,絕無寬貸之理。黃道周天下聞名的大儒,差點就廷推入閣,就因為觸犯龍威,還不是一樣被免官還鄉?
卻不知道,眼前這小爺是哪來的這般潑天大的膽子,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麵,如此非議皇上的決斷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