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殺氣騰騰,揮手下令之際,又是向黃澍問道:“何騰蛟怎麼辦?”
“並其軍,殺那個白旺,何某人可以送到清軍大營,由大清的朝廷來辦。不過,依學生之見,此人沽名釣譽,寧死也不會降的。”
“那誰管他?那個姓黃的東林書生呢?是不是也殺了?”
“此人看似忠義,其實是偏執。看似為生民請命,其實是一心為自己的名。我想他不會輕易投降,但也不會拒降,反正送到清營那邊就沒錯。畢竟他是劉宗周的學生,黃尊素的兒子,名望還是不小的。”
“好,一切依先生的,大事成後,先生也一定會有厚賞。”
兩個敗類嘿嘿一笑,左夢庚便是右手一揮。在他的命令之下,幾百甲士衝入府中,卻是向自己人揮動了刀槍。人頭滾滾之後,自是殺入內堂。
左良玉在,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甲士卻不敢冒犯,一直到左夢庚等人趕來。
“父帥,在此大軍存亡關頭,請恕兒不孝了。”
左夢庚特意穿上了甲胃,威風凜凜的樣子,不過對著自己父親的眼神,總是有那麼一點兒不自信的樣子。
在他身後,是黃澍和一票文官,還有大票的武將跪在後頭。
這個樣子,左良玉便知降清是大勢所驅。他看出明清還沒有決定誰得天下,但沒有想明白,以大明現在的軍製,這些將領隻能領固定的俸祿,沒辦法魚肉鄉裏,也不能吃空額。
雖說俸祿改的很高了,但誰願意隻吃一口死食?
再說,一改營製,這幾年的好日子又過回了頭,上頭有文官壓著,還有監察禦史,還有什麼廉政院……誰耐煩伺候這些婆婆?
有這麼多的理由,加上清軍畢竟有幾十年不敗的聲威撐在這兒,又是大軍臨頭,怎麼取舍,根本不必多想。
“倒是我糊塗了……”
左良玉眼角露出幾滴淚珠,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見他如此,左夢庚長出口大氣,一顆心也是落回了肚子裏。
“傳我將令!”
麵向眾將,左夢庚威風八麵,大聲道:“大軍易幟,剪發留辮,城中士紳官民,一律剃發留辮,逮湖廣總督何騰蛟,以示吾輩對新朝之忠!”
“大清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武昌城內,數十萬人齊聲高呼,城中的士紳軍民十分驚恐,家家都是關門閉戶,但左軍打仗不行,翻牆越戶卻是好手,就算百姓躲在屋中,仍然免不了被搶劫,強奸,殺害。
種種慘劇,就在左軍集體落發留辮的動作之下,開始上演。
湖廣總督府也是被圍的水泄不通,亂事一起,城中不少夠資格的士紳就躲進了總督府邸,原想總督好歹是朝廷大員,左軍能有一點忌憚,誰知左軍突然一變就成了辮子軍,此時剃著趣青的頭皮,翻牆越戶,眼看這總督府中亂兵越來越多,而馬聲如雷,已經有人在外高叫,勸降,勸何騰蛟認清形勢,看準大局,立刻投降清朝。
“唉,吾與國事,一無建樹,豈能再辰及自身,以奴狄之身,如何見得祖宗?吾死矣,汝等善為之。”
留下一句話後,何騰蛟就是回到二堂,長籲短歎幾個時辰後,最終在黎明前吊頸而死。
他的死,也是宣告長江上遊局勢的徹底崩壞。
四月上旬,葉臣率部入武昌,收編二十萬左軍。二十萬左軍不稀奇,就是人數說著好聽,葉臣向北京報人數可是五十萬。
這可是大清太祖以來收編的人數最多的一支明軍了,葉臣不傻,自然也是大張旗鼓的報了上去。
如此一來,以左軍和清軍一起往下遊,九江和安慶都不可守,沿江一線,湖廣和江西半境,都將會落入敵手。
二十萬左軍先行,江上是遮天蔽日的旗幟,左夢庚和黃澍等人打前鋒,和清軍他們連動手的勇氣也沒有,奉命沿長江而下,卻是興致勃勃,動作十分快捷,迅猛。
沒有幾天功夫,就下九江,九江雖然有幾營城防營部隊,但沒有過的去的名將鎮守,成軍的日子也短,守衛的決心也不足,袁繼鹹本事實在有限,自己在城頭戰死,但九江也是很快失陷了。
如此一來,上遊危矣!
緊急軍報,自然也是一封接一封的送到南京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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