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半信半疑的瞧了眼屏風後倚著床頭的身影,隨著大嬤嬤退出了房間,“您瞧這是怎麼個事?”
“咱們都知道那話騙不過人,向來側福晉是已經懷疑了,卻在自欺欺人罷了!”大嬤嬤歎了口氣,低聲答道。
兩人並未在廊下過多停留,便邁著步子往外走去。
以她們二人的身份,不論是身處什麼地方,總是會引來其他宮人、仆從、婢女的注意,正當大嬤嬤打算送著陳福上了橋就回去的時候,一道蘭翠色的身影撲到了陳福跟前。
“你是哪裏伺候的宮人,怎麼這麼不當心!”大嬤嬤嗬斥了句,卻並未太過苛責。
對陳福來講,左右就是個小宮女失禮罷了,萬一身後是有內務府家族支持呢,大嬤嬤可沒必要給自家主子、主子爺結了仇家。
陳福亦是如此考慮,笑著抬了抬手,“宮人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你也不必害怕!”說著,還招呼了大嬤嬤身後跟著的小丫鬟上前扶了一把那丫頭,看起來頗為和善、好相處的樣子。
隻有還算熟悉陳福的大嬤嬤眼角抽了抽,很是別扭的扭過了頭。
陳福這人怎麼說呢,平日裏就如鄰家爺爺般的和善,可是背地裏鬼主意卻是最多的,那雙眼睛就好似長在了背後一般,左右大嬤嬤就從來沒見有人能騙過陳福的,不然也輪不到陳福這個不顯眼的太監混成了四爺身邊最倚重的人手之一。
小宮女穿著綠色的旗裝,外罩著一件滾了淺藍色邊的緊身坎肩,梳著小巧的小兩把頭,背後垂著一條粗黑油亮的長辮子,整個人如鵪鶉般躲在角落裏。嚶嚶道:“奴婢見過陳公公,見過大嬤嬤!”
“不要這般局促,你這麼匆匆忙忙的為了何事呀?”大嬤嬤含笑問道。
小宮女聞言身子一抖瑟,隨即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求嬤嬤救命,奴婢瞧見了不該瞧見的東西!”小宮女說著就砰砰磕起了響頭,大有一種大嬤嬤不答應救她,她就不起身的意思存在裏頭。
大嬤嬤臉色不算好看。畢竟她是側福晉身邊的大嬤嬤。還輪不到她來做主整個園子裏的瑣事,自有王府長史安排的管事嬤嬤和宦官負責。
這會兒,這小宮女瞧見陳福和她張口就是救命。顯然是個不安分的,也是了解她身邊陳福身份的人,不然大可以直接找到管事嬤嬤和那些住在前湖北岸的宦官們去回稟。
“你先起來說話吧,這般大禮。嬤嬤受著怕折壽呀!”大嬤嬤不算客氣的答道,更是給身邊丫鬟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上前拉起這個好像怕得要死的小宮女。
小宮女拗不過兩個使出全力扯她的丫鬟,不情不願的躬身而立。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般驚慌失措的?”陳福偷偷扯了扯大嬤嬤的袖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又是一派和事老似的開了口。笑著上前兩步,領著那小宮女就往橋中央的橋亭走去。
大嬤嬤無奈的歎了口氣,回眸望了眼蓮花館的方向。估摸著她一時半會兒不回去,那邊也出不了什麼大事。這才邁腿跟著陳福進了橋亭。
“你也坐吧!”大嬤嬤剛一進橋亭,便看見陳福坐在石墩上熱絡招呼著小宮女的模樣,有些不喜的坐在了一側,隻待這邊有個結果就回到蓮花館裏伺候去。
小宮女抖瑟了兩下,這才猶猶豫豫的邁步子,半欠著身子坐在了下首石墩上。
“這裏沒有外人,你要是真瞧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隻管說就是了,老奴和大嬤嬤會為你做主的!”陳福指了指對麵黑著臉的大嬤嬤,輕聲說道。
小宮女好似抖出了習慣,每逢開口必先抖上三抖,說起話來又沒個邏輯,東拉西扯好半天陳芝麻爛穀子的閑事,總算是將要說的話都說清楚了,這才好似舒了口氣般的挑眉瞧了瞧一左一右坐著的陳福和大嬤嬤。
“你說你瞧見負責你們的大宮女拿著個短笛吹了吹就從草叢裏引了好多個蟲子出來,還拿著奇怪的罐子都裝了起來!”大嬤嬤緊握雙拳的驚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