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省吾笑道:“將軍果然好眼力,這頭確非哈緱之首,但,卻與哈緱有極大關係……”
劉顯驚道:“你是說——”
曾省吾道:“哈緱曾被哈共接到京中,住了七八年,其本意是讓他憑武功掙朝廷的武狀元。這武林狀元之位,皇上豈可給一個心懷異誌的都蠻?所以,他雖在京中混了幾年,最後還是滾回戎縣,但是,這哈線在這幾年間,卻結識了兩個密友,一個是當今戎縣武舉李之實,一個乃九絲附近大壩酋長哈果,三人往來甚是密切,回戎縣來後,亦是如此。本官在未進剿之前,已密囑李武舉注意哈緱動向,並滲進了這土司府……”
劉顯聽至這裏,忍不住一聲讚歎。
曾省吾繼續道:“都蠻諸多動靜,多虧李武舉提供,就是那釣猴寨主哈卜,也是李武舉代為聯係的,因此本官才敢涉險深入都蠻腹地,並一舉拿下大壩……”
劉顯驚道:“大帥是說,這盤內人頭……”
曾省吾笑指盤中道:“這盤內蠻首,正是那哈果!”
劉顯驚羨道:“大師是說,在哈卜取都都寨哈墨之首的同時,也叫李武舉……去取哈緱項上人頭?”
曾省吾搖頭道:“那哈墨一介勇夫,憑一哈卜趁他不備之時下手取他之頭,已是足矣!但這哈緱卻非同小可!李武舉功夫雖是不錯,但若一擊不中,就會反受其害,這哈緱可是一隻猛虎嗬!”
“大帥是說——”
曾省吾笑道:“自古英雄,最難過酒、色二關——”
劉顯忙道:“但這哈緱並不好色——”
曾省吾道:“你不是給他製造了一個好色的假相了麼?”
劉顯驚道:“大帥已知道了?”
曾省吾笑道:“假哈緱肢解那小女子時,本官正在不遠處,還差點著了劉雲鶴那琴聲的道兒呢!”
劉顯聞言大窘,囁嚅道:“這事,還望大帥在上麵遮掩。”
曾省吾笑道:“為蜀滇黔百姓安寧,傷一個無辜羅氏小姐,此李代桃僵之計,自古有之,將軍何罪之有?現在,你要抓緊這事作文章——一麵厚恤羅員外,一麵以此聲討哈緱。那都蠻匪酋哈墨之妹被苗人奸淫而死,哈墨最痛恨此類事發生,曾為手下小頭目奸淫良婦之事,哈墨竟下手殺了這小頭目全家泄憤。現在,哈墨已從哈卜處得知哈緱殺人奸屍之事,正在四下找尋哈緱滋事。那哈緱有口難辨,唯有喝酒解悶。那時,讓李武舉備上兩壇好酒,在他大醉之時下點藥,不怕他不著道兒……”
劉顯喜道:“哈緱、哈墨這兩大巨酋一去,哈大如斷兩臂,所餘九絲,那哈大便隻有投降授首的份了!”
曾省吾道:“將軍不可太過樂觀,憑你這五萬人馬及那兩萬滇黔士兵,要想將都蠻踏平斬絕,未免想得太簡單了……”
劉顯忙道:“就是取得成化年間汪禦史那樣的戰果,將匪酋及都蠻殺掉一大半,也是大功一件……”
曾省吾肅色道,“將軍差矣,勞師動眾,卻不將都蠻殺絕,留下後患,上不能解君憂,下不能息民苦,何功之有?本宮這次已下決心,不將都蠻斬絕,誓不班師!為此,本官除調滇黔之兵外,又調錦城、戎州、戎縣、渝州、滬州等地兵馬七萬騎,合計你的人馬,共是十四萬大軍,外加一個字,誓滅都蠻於此!讓這一野蠻的人種,從此滅跡於世!”
劉顯聞言,不禁驚容。心裏想的,是朝中一些大老的嫉功與攻擊,以及“鳥盡良弓藏”的古訓,嘴裏卻問道:“大帥所說的一個字,不知是哪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