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看了看劉基,笑著說:“濃霧彌漫,視力有所不及。伯溫兄為何選在此時來探查敵情?”
劉基說:“霧中不便我明察於敵,倒也不便於敵之察我,有何不可?”
“嗬嗬……”葉琛笑著說,“伯溫兄說有些牽強。”
“先不說此事,”劉基指著前方說,“通往寨門唯有此路。”
“嗯,”葉琛看了看通往寨門的路,說,“此路陡峭狹窄,不便於用重兵,看來不能強攻。”
“是呀。”劉基點點頭說,“看來還得另想奪寨之法。”
“那麼……”葉琛想了想說,“引蛇出洞呢?”
“恐怕不行。”劉基搖了搖頭說,“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吳寇剛吃一塹,豈能不長些記性?”
“也是。”葉琛說,“吳寇剛吃一塹,痛還未消盡呢。”
劉基思索片刻,自言自語:“不能強攻……又不能引到寨外……此寨該如何破呢……”
“嗬嗬……”葉琛笑著說,“伯溫兄哪裏是在思索,分明是在考我呀。”
“哦?”劉基看著葉琛,笑著說,“景淵弟主動應考,看來已成竹在胸呀?”
“雖不能說成竹在胸,但伯溫兄已授計於我,破此寨又有何難?”葉琛說,“弟已得破寨之計。”
“嗬嗬,”劉基笑著問,“景淵弟,我何時授計於你呀?”
“方才我問伯溫兄為何選在霧中探查敵情,兄笑而不答,我已知兄前來非為探查敵寨,實為探查此霧。”葉琛用手指著濃霧我說,“霧之所興,水之所源。破此寨須借水焉!”
“嗬嗬……”劉基笑著說,“明察秋毫,洞悉心扉,豈謂景淵弟乎?”
“嗬嗬嗬……”葉琛大笑。
劉基問:“弟幾日能破此寨?”
葉琛說:“區區一小寨,三日內定破之!”
“好。”劉基說,“我部下義勇悉聽弟調遣,弟當信守所諾。”
葉琛說:“定不負所望!”
湖麵,躺著半弦月,薄霧輕籠,宛若酣睡。一隻木桶探入水麵,驚碎了月亮的輕夢。一隻又一隻木桶舀水,提起,湖麵跳躍著一片碎銀…….義軍士兵提著盛滿水的木桶走向岸邊的運水牛車。湖畔,十多輛送水的牛車一字排開。
高個子士兵提著滿滿的一桶水,交給牛車旁的年長士兵,頗有怨言,說:“以往向寨子裏送水,一天一趟足夠了,可如今,一天三趟還不夠,夜裏還要加一趟。”
年長的士兵接過水桶,倒入水車,說:“一下多出兩千人馬,吃水用水全靠這牛車拉,可不要多拉幾趟嗎?”
高個子士兵甲捶了捶腿說:“可苦了我這兩條腿了。”
“腿苦點又有什麼?”年長的士兵笑著說,“小兄弟,別人想你這差使還想不到手呢。”
“想我這差使?”高個子士兵不解地問,“這送水的差使有什麼可羨慕的?”
年長的士兵笑笑說:“這差使雖苦點,可無性命之憂呀!”
“性命之憂?”高個子士兵問。
“你還不知道吧,”年長士兵說,“官軍已進至前寨門下,不日就要有一場血戰。”
“哦……”高個子士兵點了點頭。
運水的頭領走了過來。
“你二人竟在此偷懶,”頭領舉起馬鞭嗬斥,“還不快去取水!”
“我這就去取水,就去取水……”高個子士兵提起木桶,走到湖畔取水。
湖畔樹林,濃密的灌木枝葉被輕輕扒開,露出了兩雙機警的眼睛。
阿堅向湖畔的方向努嘴示意:“看,馬垟寨的賊寇正在湖畔取水。”
“果然如葉大人所料,”陳子豪說,“寨中飲水都取自這湖中。”
“子豪,動手吧。”阿堅說。
“嗯,”陳子豪點點頭說,“我從正麵,你率弟兄從四周……”
陳子豪做了一個包抄合圍的手勢。
“嗯,阿堅明白。”
陳子豪和阿堅的麵孔又隱藏在濃密的枝葉中。
湖畔,義軍的運水車已裝滿。義軍士兵有的在套牛,有的在整理水車。運水頭領舉著馬鞭來回巡查。
“別磨磨蹭蹭的,”頭領喝斥,“快點套上牛,準備趕車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