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燈火……”曾貴指著燈火問,“定是官軍往山上增兵了?”
“這……”周一公不再理曾貴,繼續查看。
突然,嗖的一聲響。周一公身體一顫,兩名侍衛衝過來,擋在周一公前麵。周一公胸口已中了一支利箭,慢慢向後倒去。曾貴急忙攙扶。
“軍師,軍師……”曾貴大聲呼喊。
“官軍……”周一公用手指著後山,話沒說完,慢慢閉上眼睛。
“快,快送軍師回府!”曾貴大喊。
兩名侍衛抬著周一公下了寨牆,匆匆向軍師府走去。
軍師府。床頭的桌案上放一托盤,盤中一支剛取出的毒箭,箭頭上帶著汙血。周一公靜靜的躺在床上,吳成七、曾貴等站在一旁。醫士正在為周一公切脈。
“軍師傷情如何?”吳成七焦急地問,“可有大礙?”
醫士停止切脈,搖了搖頭。
“先生……”吳成七焦急地說,“先生務必救回軍師!”
醫士說:“軍師傷及內髒,敝人已無力回天。”
醫士起身收拾藥箱,背上,轉身欲離開軍師府。吳成七上前說:“求先生再施妙手……”
醫士說:“軍師脈象已無。”
“什麼,脈象已無?”吳成七哀痛地大呼,“軍師……”
吳成七抓起托盤中的毒箭,手劇烈地顫抖……
官軍營寨。帥帳內的桌案上放著一個棋盤,劉基、葉琛正在對弈,二人交替落子,棋子響聲清脆。劉基落了一子,葉琛欲落子又停下了,他看著棋盤有些出神,不覺讚歎:“妙,妙……”
劉基抬頭看看葉琛,指著剛下的棋子說:“此子隻是應招,葉大人卻連聲稱妙,妙在何處?”
葉琛回過神來,笑著說:“弟所讚妙者,非在棋局之內。”
“哦,”劉基問,“不在棋局,那又在何處呀?”
葉琛說:“我所稱妙者乃兄之計也。”
“尚未見其果,”劉基說,“葉大人謬讚也。”
“豈是謬讚?”葉琛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注:出自陳壽《三國誌》)兄之計乃攻心之計,不出所料,三日後,吳寇將不戰自亂。”
“言棋不言兵,言兵不言棋。”劉基笑著說,“葉大人,該你行棋了。”
“好,隻言棋,不言兵。”葉琛落下棋子。
傳令軍士快步走了過來稟報:“啟稟大人——”
葉琛抬起頭問:“是何消息?”
傳令軍士說:“方才賊寇軍師周一公登上寨牆,窺探我軍情,被夏大人一箭射殺。”
“什麼,”葉琛問,“周一公被射殺?”
“千真萬確。”傳令軍士說,“周一公被抬回府中,已失了性命。”
“周一公被射殺,賊寇再無人謀兵。”葉琛說,“好,傳令嘉獎千戶夏廷輝!”
“是。”傳令軍士退出帥帳。
葉琛看了看劉基,劉基麵無表情,似在深思。葉琛問:“方才軍士來報,夏千戶已狙殺賊寇軍師周一公,為何不見伯溫兄有驚喜之色?”
“哦……”劉基從深思中醒來,說,“狙殺周一公,有何驚喜?”
“吳寇營中知兵者惟有周一公,”葉琛說,“周一公被射殺,賊寇無人調度,金山寨指日可破,豈不值得驚喜?”
“狙殺乃小道,勝之不武,賊眾不服。”劉基說,“況且周一公乃一文士,非難以擒獲之悍匪,殺之何益?”
“隻是……”葉琛說,“隻是……相持日久,有製勝之機,豈能錯過?”
“攻破金山寨,早晚之事。”劉基說,“吳寇營中兵卒,雖稱其為寇,其實皆我四鄉之民。剿平吳寇,不足以永絕匪患,惟有歸化民心,使其不再向匪,方能徹除匪患。”
“伯溫兄所慮深遠。”葉琛說。
“非我所慮深遠,”劉基說,“金山寨寨內寨外皆我劉基之鄉鄰,我不忍見其相互殘殺,生靈塗炭。”
“嗯,”葉琛說,“我當嚴戢軍士,勿縱濫殺,以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