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沒醒?”
“好像還沒……”
“接著潑。”
“如此,不太合適吧?”
“醫卜說了,他就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天氣燥熱導致的昏厥,潑幾瓢涼水就好。”
“……”
葉騰站在旁邊滿臉擔憂。
扶蘇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嘩啦啦……
驚又一瓢冷水潑了上去。
扶蘇終於是緩緩睜開眸子,茫然的看向四周。
我是誰?
我在哪?
這是在幹什麼?!
“醒……醒了?”
“看吧,我就知道這法子管用!”
嘩啦啦……
驚順手又把剩下的水全潑了上去。
霎那間,扶蘇被潑了個透心涼心飛揚。他錯愕的望著驚,滿臉不可思議,“你……你竟然敢潑我?”
“瞧吧,好了。”
“不是,他已經醒了還潑?”
“大兄說了,一簞食一瓢飲都不能浪費。”
“……”
黑夫望著自鳴得意的驚,尋思著他是不是把肌肉都練進腦子裏去了。不知道子都是秦伯長子?當著他們麵潑水,那不就是往秦伯臉上潑髒水?
“你可算是醒了。”黑夫歎了口氣,“子都啊,你這身體素質有待加強。以後少看點書,君子六藝的騎射劍術也不能落下啊。”
“……”
你還好意思說?
扶蘇咬牙切齒,恨得是牙癢癢。他精通六藝武藝高強,擅長騎射。百步穿楊有些誇張,但五十步內指哪射哪。至於劍術更是從未落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每天雞還未打鳴,他便要起床練劍。單論劍術,他還真沒服過誰。
別問,問就是十八年苦修!
他勤學苦練,自是身強力壯。
若非被黑夫氣的,豈會昏過去?
黑夫繼續如此,他得少活十年!
“農……農書呢?”
“在老夫這。”
“可否借子都一觀。”
葉騰都已看過,便遞給了他。
“薄田不能糞者,以原蠶矢雜禾種種之,則禾不蟲。又獸骨銼一石,以水三石,煮之三沸……”
扶蘇捧著竹簡,越念臉色就越難看。這篇農書洋洋灑灑約莫有五六百字,用木簡二十餘。雖然字醜了些,卻是字字珠璣。無比詳細的介紹了溲種法,也是這回雲夢大熟豐收的關鍵點。
“黑夫,你又為秦立下大功。”
“全是喜君栽培的好。”
“……”
葉騰無奈拂袖,輕聲道:“可惜,你已爵至大夫。超過大夫的再想進爵,那便需要呈上準許。汝所獻農器已令考工室匠吏們讚不絕口,再配上這溲種法,必定能大興農事。放心,本君會親自為你請爵!”
“拜謝內史。”
黑夫抬手作揖。
喜在旁邊笑著頷首讚許。
用不了多久,黑夫便能爵至五大夫。屆時,他便會如雛鷹展翅離開雲夢鳥巢,外麵有著更為廣闊的天地,足以讓黑夫大展拳腳。有時他是真的嫌黑夫聒噪,還總給他闖禍,巴不得他趕緊走。
可一想到黑夫將離開雲夢,他還真有些不舍……他對黑夫可要比對自己親兒子還好,就是他親兒子都得規規矩矩的遵守秦律。可黑夫若是觸犯秦律,他就得想法子怎麼兜底。
……
……
這兩天雲夢是雙喜臨門,一來是黑夫拜爵為大夫,在雲夢再無人比他爵位還高。二來就是秋季大熟,通過溲種法讓畝產更進一步。壞處就是今年可沒大冤種高價買米了,畢竟黑夫已決定出仕,這些糧食都得上稟記錄。
再加上葉騰親至,自然得要大擺宴席以饗鄉黨僚友。葉騰在南郡有著極高的影響力,若是他提前知會,怕是連當今郡守都會前來赴宴。像夕陽裏的呂嬰,這回也乘著牛車前來赴宴。一把年紀了,還沒忘記當初的提攜恩情,說是要在入土前再瞧眼老領導。
可以,論拍馬屁還得看您老!
此次黑夫雖是主家,但葉騰地位擺在這,自然是位居主坐。昨日晚宴,葉騰就沒吃多少,他吃不來黑夫府上的炒菜。雖然風味不錯,卻是差了點意思。黑夫是先把庖廚們噴了個遍,順帶扣了他們三天工資。而後痛定思痛,特地去請教喜。
喜的意思很明確,他府上庖廚的廚藝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宮中庖人都比不得。但要知道葉騰已有數年未至雲夢,他就想嚐嚐當地特產。畢竟上了年紀的人,總會多愁善感,時不時會緬懷下逝去的青春。
懂了!
所以,黑夫是特意吩咐過。
今天晚宴,就做雲夢特產!
雲夢曾為楚地,所以當地民俗也偏向於楚俗。上至祭祀下至衣著飲食,皆與楚同。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氣候環境不同飲食自然也不同。雲夢喜食稻米飲柘漿,胹鱉炮羔鵠酸臇鳧,露雞臛蠵粔籹蜜餌。
說實話,黑夫起初也搞不明白。還是最有學問的呂嬰與他解釋,這幾道菜出自屈原所著招魂。其實就是清燉甲魚火烤羊羔,醋溜天鵝和老鴨湯,鹵雞配上大龜熬的肉羹和甜麵餅蜜米糕作為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