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府。
宅邸莊嚴大氣,門口還擺著有石獸。兩側還有家將護衛,隻不過神色皆透著幾分黯然。他們有的是庶出,有的則是公孫成收養的遺孤。
公孫成為人極其嚴苛,對待他們也是如此。不論嚴寒酷暑,都得聞雞起舞。但凡有偷懶的,那就得受笞刑。有人曾因此恨過公孫成,可等他們上了戰場見識到戰場的殘酷後,就都開始懷念公孫成的好。
公孫成是一視同仁,都把他們當做親生子嗣看待的。戰場上不是過家家,敵人會想盡辦法要他們的命。讓他們平時吃苦操練,就是不想他們死在戰場上。
但是,公孫成大限將至了……
他們作為家將,事情也基本都知道。今天公孫成回來時,還未入府便吐了一大口血。太醫令夏無且,涇陽神醫韓終……鹹陽有名有姓的醫師可全都來了,隻是他們臉上都不太好看。
“陛下至!”
謁者是提前抵達。
嘹亮嗓音傳至宗正府。
所有家將同時長拜作揖。
秦始皇正坐於帝輦,其餘公子則都跟在後麵。黑夫則是能和扶蘇並行,走在前麵。宗正府內也沒多少奢侈的物件,兩側奴仆則是都恭敬的跪著。
等穿過庭院後,就瞧見門口站著不少醫師。秦始皇下了帝輦後,快步走向前麵,滿臉關切的問道:“太醫令,韓先生……昌武侯,他……”
夏無且搖了搖頭,歎息道:“還望上恕罪,臣已盡力。隻是君侯年事已高,再加上多年來本就有隱疾,臣實在是無能為力。”
“老韓,你有辦法嗎?”
韓終同樣隻是搖頭。
他自從在雲夢為醫,就見了太多太多的生離死別。所以哪怕是公孫成病逝,他也沒太多的感情波動。他前年就開始給公孫成看病,雖然開了些調理的方子,卻並無多少用。公孫成早年為將就曾受過傷,為政後又常年操勞,以至於身體虧空積勞成疾。
“韓先生,真的沒法子了?”
“還望上恕罪。”韓終無奈歎息,抬手道:“終試過各種辦法,可君侯卻始終未有好轉。這兩日隻能以些補藥吊著口氣,而今日又強撐著出宅。照終所觀,恐怕君侯也就剩下這兩個時辰了。”
韓終是直言不諱,他素來都是這性格。也因為溝通的緣故,部分患有重病的病人能被他一句話嚇昏過去!
“朕……知道了……”
秦始皇長歎口氣,素來平靜的臉上閃過些悲慟。他這並非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肺腑。雖然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對公孫成卻素來很感激。
當初他在邯鄲受盡屈辱,是公孫成力主要將他迎回。更是公孫成親自出使邯鄲,將他接回鹹陽的。再後來公孫成還擔任他的老師,盡心盡力的教導。對缺少父愛的秦始皇而言,反倒公孫成更像是位慈父。
再後來也遇到過很多事,可不論是任何事,公孫成始終堅定的站在秦始皇這邊。秦始皇至今還記得,他剛回鹹陽學習秦字,覺得與趙國的字相差甚遠。所以他想要滅了六國,廢除那些雜七雜八的文字。讓這天下隻有秦字,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