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馨躲在門後將方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雖是一片混亂卻也從對話中辨識出了人群裏的軻、甫兩位王子,果然是儀表不凡,隻不過被那發了瘋的奴隸攪得失了些英氣!直至金戈王烏部前來,雪馨又是一陣感歎,在宮門外時她雖與烏部近在咫尺,卻因膽怯並未看到他的樣貌。聽話語觀行事,金戈王必定是武勇凶狠,粗蠻暴虐之輩,孰知現在一見全然不是那般模樣。
這烏部體格健碩,虎背熊腰,卻不似莽夫壯漢般躁動,隱隱然透著沉穩之氣,一張四方大臉須髯若神,劍眉之下一雙明眸總如利劍出鞘殺氣四射,可不知怎得雪馨觀其麵像總覺慈眉善目,絕非嗜殺成性之狂徒。旦見其以國君之尊竟要與一奴隸比鬥,雖也覺不妥,但對烏部也是多了幾分敬意:“不想這金戈王是這等性情的漢子,普天之下恐再難找出第二個此等人物。”其實,雪馨尚處於懵懂之年,又自小處於深宮,能知曉多少英雄俊傑呢?!
再看這奴隸,初時跪爬在地四肢而行,此時挺胸而立倒也有些氣概,但也隻是野獸凶蠻之氣與金戈王之王氣不可同日而語。雪馨突然想起剛才黑屋內,這奴隸與自己有肌膚之親,頓覺麵紅耳赤,但又一想這奴隸就如畜生一般算不得人的,隻當是阿貓阿狗便了!念及於此心安稍許,可耳邊竟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奴隸的話語,“不要,不要……”
“唉,”雪馨歎氣道,“他始終還是個人呀!”
且說金戈王烏部解下了身上衣飾累贅,臉露興奮笑意緩步向奴隸靠近。眼看父王竟要與奴隸角鬥,王子軻還是無法忍耐,勸道:“父王,您萬金之軀怎可輕動,這豬狗一樣的東西亂箭射死便是!”隻見院落裏諸侍衛已彎弓搭箭,而院牆屋頂之上也早已有人爬了上去,手中箭羽皆對準了史微。
可金戈王對兒子的勸阻充耳不聞,隻聽他冷冷的說道:“本王現下與這奴隸近在咫尺,爾等若敢放箭,本王必以弑君叛國論罪!”一聽此言,眾侍衛頓覺心驚,手裏不自禁的滲出汗水,個個都放下弓來。
一眾人奉命,皆退了開去,空出偌大一個院落。此時的金戈王也不再注意他人,隻是細細打量著眼前這越來越按耐不住獸性的奴隸,隻聽他自語道:“可惜,真是可惜,若不是個奴隸,倒真想將你收入我麾下!”
“啊!”史微又是一聲長嘯,聲震瓦礫,此時的他神智仿佛開明起來,眼看著周遭那一個個怒目而視的眼睛,一柄柄寒光爍爍的鋼刀,他已然覺得自己沒有了活路,既是一死何懼殺伐,他喘著粗氣聽著眼前之人聲聲自語,思索著竟一字一頓道:“我、我,不,做,奴,隸!”
“什麼?”金戈王瞪大了雙眼,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這奴隸說的生澀,但他確確實實聽的清楚,一個奴隸竟然會說出這等話?屋門旁的雪馨也聽的真切,她整個人都為之戰栗,自思:“一個奴隸尚且不甘被輕視、不甘命運,我現下雖然是階下囚,但畢竟是堂堂公主,難道還比不得他之誌氣?”
“哈哈哈!”金戈王放聲大笑,不知是嘲弄還是欣賞,“好,好!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吧?”說著他竟然背過手去,隻那麼昂首挺胸,莫非他不用雙手便能製服這奴隸?
史微齜著牙,喉頭發出如野獸般的聲聲低嚎,他開始繞著金戈王緩步走動。那烏部仍是漫不經心,泰然自若,以靜製動,瞧他自己倒是鎮定隻急地兩個兒子、一班大臣侍衛不知如何是好,真想就這麼衝上去擒殺了這奴隸,無奈又有嚴令在前。誰都知道,金戈王是說一不二的,他隨口一句便是王命、是軍令,若有所犯即是親生子也必定誅之以儆效尤,舉國上下恐怕也隻有王後一人方敢違抗這唯我獨尊的王上了!
“父王小心,這畜生氣力甚大!”烏甫提醒道,此時他已緩過神來,對自己的失利好不懊惱,自學武來雖偶有敗績,但對手皆是明家高手,今日好多本事還未施展,竟然被這奴隸折了麵子,真是越想越氣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二弟禁聲,莫要亂了父王心神,父王神勇無匹,總不見得輸給一個奴隸!”烏軻說道,他本也是好意,怎知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隻這一句又是惹惱了烏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