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白素梅和程東的碑前，程明清掃出一片真空區，蹲在地上開始擺出貢品。
“爸，媽，快要過年了，我來看看你們，想你們了。”
喉間的哽咽讓他沒有再多說，他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淚，茫茫人海，他始終是一個人。
將點燃的紙錢擺放在地上，開始一點點地加上，一股暖和的熱浪撲在他的臉上，好像是白素梅和程東安慰的大手撫摸在他臉上。
視線中有雪白落下，身後撐傘的林筱筱收起了傘一同蹲下，接過程明冰冷手中的紙錢也開始添起來。
“爸，媽，是筱筱對不起程明，也對不起你們的托付，沒能照顧好程明，他要走了，筱筱沒能力留住他，你們不要怪他，都是筱筱的錯...”
豆大的淚滴滑下，落在手中的紙錢上，暈開一朵墨色的花蕊。
忽然一陣寒風刮來，將那燃著火吹的高旺，直衝著程明而去，又在逼近時候停了下來。
是白素梅和程東的責怪，他們聽到了林筱筱的哭泣。
手上的紙錢已經燒完，兩人的視線中那最後一點點的火光也消淡，餘燼的溫度很快在這凜冬中消散，好似他們的感情，在這冰天雪地中被程明斬斷，漸漸冷卻。
起身接過林筱筱手中的打傘，撐起將這滿頭白發的小人罩住，垂著的手有一點動作，也止步於輕抬一下。
“拍拍頭，都是雪。”
林筱筱仰起眸子，焦點一直向上，落在程明的發間，伸出凍得透紅的手想替他掃掃，卻被程明側頭縮後躲開。
“拍你自己的。”
半懸著的指尖顫下，帶著挫敗感縮回，隨意地掃掃自己的發頂，轉身向著來時路走去。
落下的程明也快步跟上，將傘遮在她的頭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話語，帶著悲傷的情緒走出陵園。
車窗外的世界更蕭瑟破敗了，心裏的意境被林筱筱套出，落在這被掩蓋人間氣息的雪白中，一路而來的景象讓她覺得都一樣，像個循環的幻燈片在自己的眼前閃過。
沒了程明的以後，她會活成什麼樣子？可能會整日頹廢，也可能是放蕩不羈，胡亂糟踐自己吧。
她不想再想，她不敢再想。
過完明天，程明，就真的要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
眼眶的清泉又湧起，化作玉露滴滴滑落，心中的苦澀和肺內濁氣的交替帶著她的呼吸開始紊亂，抽泣聲漸漸加重。
“筱筱，別哭...”
左胸膛靠下的位置有一絲隱隱作痛，讓程明冷淡的眼眸中出現心疼的波動，很多能哄她的話在腦海中浮現，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程明，別走好不好，我...不敢想沒了你的以後。”
“好了筱筱，我在開車。”
搭在程明手臂的那隻小手收回，連同掛著淚珠的小臉也一同扭回，死咬著嘴唇瞥向窗外，極力地壓製住自己的抽泣，可越壓製反撲地越強，痛感從心髒出發，傳遍全身。
“程明，我疼...”
視線愈來愈模糊，她看見了他伸出的手，看著他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可她怎麼也看不清那張臉，那張她心心念念愛不釋手的臉。
最後的一點聲音落入她的耳內。
“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