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莫非就是越王?
幾個布衣裝束的人,簇擁著一個一身縞素,頭纏白布,膘佩長劍的中年雄偉大漢出現在眼前。
那幾個人雖然衣著普通,看似黎民百姓,卻一個個氣宇不凡,尤其那個中年男子,目暴精光,虎行龍步,豐神俊秀,一臉懾人的威儀,豈是凡夫俗子所能擁有的氣質?
當隱匿於叢林深處的我目光與他的目光對接時,我也不由地一陣心生寒意,透過那一雙鷹膺一樣的眼睛,竟然是令我心神無法自持的那種深不可測的深邃。
仿佛什麼在發生強烈碰撞一般,一陣強烈的震蕩……那一雙瞳孔立刻在我的眼前仿佛又幻化為一麵魔鏡,我又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幕。
他手持長劍,劍指長空,有如裂帛,劍指處光芒耀天,日月無色。
那血戰太湖神勇無敵的一幕,讓我豁然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中年漢子就是越王勾踐。
公元前494年,由越王先發製人一手挑起的夫椒之戰,注定了越王是自取其辱。在太湖遭遇吳兵後,發生了春秋史上最為慘烈的一戰。越國的七萬雄兵,眨眼灰飛煙滅,蕩然無存,在吳王的鐵甲雄兵誌在必得的攻擊下,越王收拾五千多名殘兵敗將,狼狽退保會幾。
“大王當初許諾安排好國內事後,親身前往吳國甘願為奴,以伺候吳王,求得吳王的寬恕,夫差這混蛋方才止戈息兵,息事寧人,轉眼三年即過,眼下夫差這匹夫看大王一味推遲行程,毫無去吳國之意,必以為我國無臣服之心,有複仇之念,正在驚疑盛怒之下,這才陳兵會幾,一旦吳王真有了滅我之心,那時黎民蒼生, 又豈能逃得過亡國亡家的噩運?時下各國之戰,戰無義戰,不出奇兵,不出奇計,又怎麼能取勝於敵?臣文種也深知大王愛民如子,這也是我越國百姓的福祉,也但願我越國百姓,能體恤大王的心意。”
看來,這位文大夫的心中也是狂瀾起伏,他怕越王一念之仁,壞了這當前阻擋吳國的虎狼之師的大計,有意衝身旁一位大臣使了使眼色。
“大王,文大夫所言極是,臣範蠡也深感目前情勢危如累卵,夫椒一戰,國內再無兵力可用,我們要阻擋吳王的虎狼之師,拯救我越國,拯救天下黎民蒼生,時下也隻有此計可行了……”
西施伏在我肩膀的身子一顫,“這位糟老頭,就是你所說的大夫範了?”
我點了點頭,“範大人原來是楚國人,出身在貧苦人家,小時候也受盡了苦楚,不過人倒是相當勤奮,讀了很多書,也很有些誌氣,一心想博取功名,可惜那時楚國亂七八糟的,這範大人又年少輕狂,楚國的貴族都把他看成了一個瘋不瘋巔不巔的怪物,誰願正眼看他,偏偏這範大人又自認為了不起,狂傲待人,並不討人喜歡,他居然無所謂,隻悠哉遊哉,晃在吳楚國之間,到處做買賣,倒也哄了不少錢,算是個大款級別的富商了,後來看到吳國甘於被晉國利用,老是對楚國侵伐不休,又看不慣一些楚人在吳國指手劃腳,幫著吳國攻打自已的國家,就跑到了越國混差使,也可能是他運氣來了,後來居然混到相國這樣的大官了。”
西施怔怔地看著老範,很有些不以為然,“這人都有些未老先衰了,我看不出什麼稀奇之處。”
她心神怔怔之間,又將黑黑的眼睛看向我,一臉驚異地說,“我怎麼覺得你比他還要博學些呢?”
我淡淡一笑,被美人敬服,心裏真是說不出的爽快,很有些得意,但卻故作謙遜地說道,“隻是知道一點曆史啦。”
西施一臉敬慕的神氣,歎著說道,“可惜在我們古人,女子無才便是德,許多人家都不願送女孩子讀點什麼書的。”
繼而她又看著老範,嘴角一撇,“我看這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奈,打不過人家,就盡在女人身上打主意。”
我一笑,“這個是兵法上的美人計了。”
西施很有些不平,“這些男人的書都讀到哪兒去了,管這個也叫奇謀,難怪天下負心人多半是讀書人!”
看我一楞,西施又嫣然一笑,“不過,我可不知道你們未來世界的飽讀詩書的男人是不是也這副德性哦?”
我啞然一笑,“你看我就有些純純的嘛?”
說罷,我示意西施別再出聲。用女人做肉彈,轟倒對方,又不是老範的什麼發明專利,他隻不過同那個文相公,在此基礎上加以無窮無盡的發揮罷了。
戰無義戰,必然導致敵對雙方無不用其心至極致,這也是亂了套的春秋列國最為壯觀的用兵景象了。我喟然一笑。
這位大夫範看起來精神也不錯,一張臉,還明顯地刻著些商人的滄桑,蜇伏著商人的奸狡,一雙仿佛能夠穿透你的眼睛,總給人那種精明而強悍的眼神,那張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般的深沉。
隻是這老範,還真有點西施說的未老先衰,雖說已人到中年,卻已兩兵斑白,臉上溝壑叢生,那身子骨,也現出了幾分老態龍鍾般的老相。
但老範的鎮定自若,從容不迫,顯然讓有些焦頭爛額的越王心情有所好轉,越王側身瞟了一眼文種,“那文大夫第一件事籌備好了麼?”
文種連忙回複道,“我們已在五湖尋訪到四個絕色美人,奇的是這四個美人一胎所生,都一般顏色,伍子胥再剛正不阿,再怎麼對吳王忠心耿耿,據臣下所知,吳王對他的專斷早就心懷不滿了,而他身邊那個極擅吹噓、奉承的伯痞,卻是個好色如命的家夥,我想他見到這四個絕色美人,不由得他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