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嵐推開小門,一股子腐爛黴臭味撲鼻而來,天嵐捂著碧口,舉起夜明珠,朝牆角那團黑影走去。夜明珠散發出柔細的光,將那黑影照亮,天嵐不由倒吸一口氣。話也說不出半句。
那人衣衫破爛,蓬頭汙麵,髒亂的長發下一雙空洞的眼,眼珠子被剜去,隻留兩個大大的窟窿,雙手則是被千年寒鐵鑄成的鐐銬鎖著,指甲早已剝落,而他的雙腿則從膝蓋以下被利刃斬斷,露出褲管外的血肉開始腐爛。
“你是誰?”天嵐移開視線,來回探究此人,這樣一個人被囚於此起碼有數年之久,定與慕容山莊脫不了幹係,他比較好奇此人的身份。
“怎麼,這次換人了,慕容楓那個老匹夫,卑鄙小人,害我至如斯境地,還妄想染指莫問,做他的春秋大夢去。”那人是連嘲帶諷,牙齒咬得吱吱作響,說話處,將鐐銬帶動,發出一聲間斷一聲巨響。
“外界都傳慕容莊主仁義無雙,為何你口口聲聲說他卑鄙無恥呢?”天嵐不動聲色靠近那人,將夜明珠移近些,仍是看不清那人的臉,他曉得此人目前處於激憤之狀,若是輕易碰他,隻怕會傷了自己,於是他挑開話題。
他到江南不過才月餘時間,隻是偶爾聽幾個老乞丐談及慕容山莊,說莊主仁義無雙,在江南一帶極有俠名。進了山莊之後,曾聽門下弟子談及,慕容楓早年曾與前任武林盟主一同擊退關外韃子,被朝廷賜予“仁義無雙”的稱號,這事他還約莫記得一些。五歲那年,他因一時貪玩,藏在禦案下偷偷瞧見了那兩人,那時,他為他們二人氣度所折服。
“哈哈,可笑之極,什麼仁義無雙,我看是欺世盜名才對,你小小娃兒,可別被他騙了。”那人說著又是一陣嗤笑,天嵐趁此伸出手去,他想看清藏在亂發下的真麵目。
那人眼雖然沒了,可天嵐的一舉一動卻瞞不過他,因此天嵐這手才伸出,就被一股渾厚的內力給震開,天嵐踉蹌倒地,狠狠摔了一跤。天嵐好不甘心道,“你既然有如此深厚功力,為何被囚於此?”。
似是被戳中痛處,那人垂喪著頭,一聲長歎接一聲,不複先前的憤怒,一股子從心底溢出的哀傷,莫名刺痛了天嵐的心。
“若不是我太過輕信於他,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般下場,最可憐的莫過於我的妻女,受我連累,如今是生是死都不曉得。”那人說著說著就哽咽不住,空洞的眼裏竟有幾絲血水流出,看著挺嚇人,饒是膽大如天嵐,也忍不住別開目光。
“莫問是什麼?劍嗎?”天嵐又想起了方才此人說的莫問,如果真是慕容楓將他囚禁於此長達數年,甚至將他手足戕害到如此地步,仍未置他於死地,想必慕容楓至今沒有問出莫問劍的下落。隻是,這莫問劍,他一時覺著好生耳熟,好似在哪裏聽過。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那人複又旮旯著頭,握緊的拳頭鬆開,天嵐見狀,隻好放棄。橫豎此人與他並無幹係,慕容楓是大仁大義也好,還是欺世盜名也罷,於他來說,隻要能教他習得高深武功,其它隨他去。
“既然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我要走了,有空我會來看你的。”天嵐輕撣身上的塵土,走至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那縮在陰影裏的人,歎了口氣,出了小門。經過石台,他又犯難了。這珠子,若是輕易帶出,隻怕會驚動他人,到時若是一搜,他這性命堪憂,可若是留下,他又有些舍不得。他原先的那顆珠子,在城破時落在了宮裏,時隔七年,再次見到此物,難免有些觸景生情。天嵐畢竟是聰明人,思量再三,終是將珠子放回原處。這次他可是看清了開啟石室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