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生的心裏何嚐沒有在想自己的出路。和春娘的婚事還是小事,大丈夫功成名就之時,何患無妻?隻是這功名卻是第一要緊的。家鄉自然是不能回去的,既如此,還不如隨羅文鳴進京,京裏地方也大,又焉知沒有機會呢?再不濟,跟著羅文鳴,萬一他考中個進士,我好歹也跟著沾些光,比起姨媽,他總不會給我氣受。不錯,我還是跟著表哥的好!
想到這裏,宋秦生站起身來說:“我願意跟遜之兄進京。或者沾兄長的光,能有些精進的機會也未可知!”
羅文鳴見他甚有主張,心裏也替他喜歡,當下就答應了,約好十日後在城東門外長亭上相見,一起赴京。隻有春娘依依不舍。
“表哥,你走了,娘若要我改嫁可怎麼辦呢?”
“這……”宋秦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春娘的嫁與不嫁,實在不是他可以做主的,連羅文鳴也無言以對。
春娘見此情景,不由得又哭了:“總是我命苦,生就女兒身,不象你們,有了煩惱事,還能一走了之!”
“表妹,我哪裏是一走了之呢?”宋秦生不料春娘如此失態,當著羅文鳴的麵就說這話。連忙想打斷她。這一來倒是羅文鳴難為情起來,忙說:“子安,春娘既有話和你說,我就先走一步了。”說罷,舉步就走了。
春娘見羅文鳴走了,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心裏有一肚子的話,反而一句也說不出口來,扭捏了半天,才問了一句:“你是和哥哥一起走呢,還是先走了?”
“橫豎已經約好了地方,我還是先走一步吧。去外麵的客棧住幾天,免得姨媽看見我又心生厭惡。”宋秦生此時又有了落腳之處,不象方才那般惶恐了。看著春娘就想起剛才那一抱,又見春娘依依不舍的樣子,極是招人。隻是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不要說是親膩的舉止,隻一句稍有肉麻的話,那也是不敢說的。
好在春娘並沒有計較於他,轉身說:“那我先走了,等會兒再來送你!”
晚飯時分,羅夫人破例地讓人來請宋秦生,席間就問他歸程可曾定下。春娘萬般憂怨,隻是一句也不敢說,隻偷偷用眼睛瞟了宋秦生一眼。
宋秦生畢恭畢敬地回答:“回姨媽的話,已經定下了,後日就走。姨媽還有什麼吩咐?”
“我哪裏有什麼吩咐,隻不過是囑咐你好好讀書,不要讓你娘的在天之靈還要為你但心!什麼時候考中了舉人,要進京去應試時,再來跟姨媽說一聲,我若是還健在,多少總也幫著你一些!不管怎麼說,你娘總是我的妹妹!”
一席話說得宋秦生無言以對,這一頓飯自然也是吃得索然無味。於是吃過飯,宋秦生便借口整理行李,回到了園中。
宋秦生從家鄉來時便沒有帶什麼東西,一應日常用度,俱是羅家供給。連身上的衣服,大多也是羅文鳴的,因此他拿了這件放下那件,不知道該如何整理了。於是索性坐下,思索著進京的計劃。
也不知道燈裏的燭花跳了幾回,他聽到有輕輕的敲門聲,不覺一驚:“是誰?”
“表哥,你快開門,是我!”門外是春娘的聲音。宋秦生放了心,打開了門。
春娘一閃身就進來了,宋秦生這才發現她是孤身一人,沒有丫環相伴,有些吃驚:“紫芸呢?”
紫芸是春娘的貼身丫環,無論春娘去哪裏都會帶著她。
春娘臉一紅說:“紫芸在外麵。”
“在外麵?在外麵做什麼?外麵蚊蟲甚多,你快把她叫進來吧!”宋秦生一邊說,一邊就要去開門,被春娘一把拉住。隻見春娘臉紅得好似要噴出火來,一雙秋水盈盈動人,呼吸則越來越急促,拉著宋秦生說:“表哥先不要去管她,我先來問你,若是爹娘要我改嫁,你說我該怎麼辦?”
“表妹,這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秦生期期艾艾,不知這話該怎麼說。
“你且不要管我爹娘,你隻說你願不願意娶我?”
“表妹,我就是心裏麵有一萬個願意,隻怕姨媽、姨父也難讓我如願啊!”宋秦生無奈地說。
“好!”春娘笑了,“有你這句話便好!爹娘不讓你如願,我如今讓你如願可好?”
說著話,春娘的身子就軟綿綿地靠了過來,同時將腰中結素輕輕一拉,束帶逶迤落地,春娘雙肩隻一抖,外麵那件粉色的外衣也落了下來,露出了裏麵的緊身短襖。
宋秦生隻覺得頭暈目眩,身不由已,隻一把抱起春娘,便向臥房走去。
二天後,宋秦生先從家裏出來,迂回來到城西處,尋了一個客棧住下。
十天後,羅文鳴帶著家人羅貴、小廝書勤從家裏出發,在東城門外的十裏長亭處與宋秦生彙合,一起赴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