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秀玲死後,道尚就再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專心幹起了海塗養殖業。為了節約每天的路程,他幹脆從家裏搬出鋪蓋,住到一撮島的山洞裏來。開始,還有人給他說媒提親讓他再娶,但都遭他拒絕了,原因很簡單,他不想再害人了。也許是他的命真的太硬了,好女人跟了他都成了短命鬼,他已經害死了兩個女人,不想再害第三個了。
潮水開始下退了,道尚趕緊吃飯準備工具下海塗。現在正是春節前夕,一年來最冷的季節,也是海產品賣價最高、最暢銷的時候,道尚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他因為一個人生活,懶墮慣了,每天隻燒一鍋飯,早上吃掉三分之一,中午帶上三分之一,還留下三分之一等到晚上回來再吃。就這樣湊乎著過日子。算起來,他已經在這裏住了十**年了,除了薑大山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生活習慣。薑大山現在是這一片方圓一百多裏種植的海草專業管理員,他的船也改裝成了機器船,沒日沒夜地在沿海巡邏,潮漲時四處遊走,潮退時隨便找個地方擱淺,看管著一大片的海草。他的船上麵蓋有房子和生活設施,並裝有無線電設備,和縣有關部門保持著聯係。他和他的兩個夥計就常年一起吃住在船上。有時候,薑大山趁著漲水的時候把船開到山腳下,讓夥計去山坑裏打水,自己就和道尚坐在一起一邊抽煙一邊聊天,他每次總是跟道尚擺事實,講道理,勸道尚凡事應該想得開。不是嘛,道德以後也沒有什麼好下場,文化革命一來,他和周書記雙雙就被打倒,到處遊鬥,差點沒有被折磨死,以後又被農場勞動改造了好幾年。相比起來,道尚要比他們幸運多了,至少沒有吃苦頭。現在,他們雖然都官複原職重新站起來了,但都到了退居二線或退休的年齡了,有朝一日離開了位置,還不是跟道尚一樣被人淡忘了。慢慢地,薑大山就成了道尚唯一的知心朋友了,許多外麵的消息就是薑大山帶給他的。
道尚將飯團和鹹菜拌在一起,打到一條用麻布做的長方型飯蒸裏,卷起來捆在自己的腰上,將軍用水壺灌滿水斜背在肩上,將一個竹製的籮筐綁在木溜子的前麵,又將一根四五米長的釣杆串上很細的尼龍釣線和用鋼絲做成四麵鋒利的鉤子,倒過來插在木溜子的扶把上,然後脫掉鞋襪,高高地卷起手臂和褲腿,抬著木溜子下到冰冷的海塗上,在大片海草中找到一條沒有海草通道,跟著潮水的下退往東海灘塗的深處騎去。
慢慢地,整片灘塗都浮現出來了,道尚又向南騎了好幾裏路,在自己養著蟶子的周圍兜了一圈,確任沒有被人破壞的痕跡後,再轉到有塗魚的地方釣塗魚。塗魚可是餐桌上的上等菜,也很能賣到價錢,每斤能賣到幾十元,但海塗上資源越來越少了,過去隻要有海塗的地方就有塗魚,在太陽光的照耀下,海塗上滿眼望去都是活蹦亂跳的塗魚,他一個潮水下來就能釣到十幾斤。現在那裏還有塗魚的影子,往往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發現幾條,一天能釣到斤把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