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的父親就是根據這首詩給我起的名字”夏輕塵騎在馬上,抬頭看了看前方城樓上,褪色的“陽關”二字。
陰山山脈隔由北向南隔斷皇朝的土地,東西雙分的兩大地域,往來唯一的通道,就是這打通山脈的“陽關”。關內是風調雨順的千裏沃野,關外是一望無邊的荒涼。越是接近關口,越能聞到西域塵沙的味道。
“沒想到我真的會有走陽關、出塞外的一天。如今熟悉的人一個個離去,而我,就快連父親的麵容都記不清了,果然是西出陽關無故人啊……”
“大人,你還有蕭允啊……”蕭允騎著馬,緊緊跟在他的身旁。
“蕭……”夏輕塵轉過臉來,清澈如水的目光在昏黃的塵沙中一瞬間朦朧,看得蕭允失了神“謝謝你。”
“大人……”
“謝謝你陪我走這一趟”夏輕塵看著漸漸被城樓遮擋的天空“不是為了朝廷,隻是為了他。他做不完的事,我來替他完成。當年未竟的心願,我來替他圓。我答應過為他守住這個江山,就算他失約,我也不會違背諾言。蕭,你明白嗎?這是一場沒有回報的辛勞。”
“是,蕭允明白……”那一刻,蕭允心中有什麼,突然一沉“蕭允跟隨大人,不求任何回報。”
“唉……”夏輕塵閉上眼,感覺麵前的光線隨著馬蹄聲暗了又亮,再睜開來,麵前是一望無邊的黃土與塵埃。
“走吧。按照司馬相爺所指的方向,我們還有很長的路。”夏輕塵握了握腰間的瀲波寶劍“出走多年的皇族,你們會願意現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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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生館內,皌連景袤藥浴已過一日一夜,及時趕回的張之敏,將皌連景袤從浴桶中用白巾裹,扶上矮榻。
“毒患已清,我現在為主上取針通脈。成與不成,就看這一刻了。”
說完張之敏銀絲繞指,手腕一震。數條銀絲插入皌連景袤身前要穴,反手一甩,釘入一旁床柱。自己繞坐到他身後,一手運功灌入他體內,護住心脈;一手化掌納勁,對著當初下針的路徑,一掌拍下。隻聽數聲輕響,沒入身體深處的細小金針,順著貫體的銀絲,射出體外,打入木柱之中。皌連景袤的身體隨之輕輕一顫。
“喝——”張之敏低喝一聲,導引皌連景袤體內氣血漸漸貫通流暢。
慢慢地,皌連景袤的胸膛開始起伏了。
“主上……”
“輕塵……”緊閉多日的眼皮緩緩睜開,皌連景袤在朦朧中看了一眼麵前的重居正“啊……”
“主上,主上啊……”
“別叫了,已經昏過去了。”張之敏放倒他,一手端過早已煎好的參湯,含進口中,托起皌連景袤的頭,嘴對嘴給他喂下。
“你,你……”重居正在一旁看得臉紅,語無倫次地指責起來“你怎麼能對主上無禮。”
“哎喲哎喲,瞧你這樣,吃醋了?就剛才主上叫你那聲輕塵,你就真把自己當輕塵了?”張之敏抹抹嘴角的參湯
“那你來喂……”
“我……不能……”
“嘿……”張之敏將那碗裏的參湯都給皌連景袤灌了下去,起身衝著重居正壞壞地一笑。
預感不妙的重居正步步後退。張之敏一步上前,將他逼到了牆根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