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大年初二,阮玉書拿著兩包糖果和半隻鴨去隔壁村送給親戚,趕在天黑前回家,剛到村口,就被村裏人叫住。
“玉書,你要跟陸家說親了啦?”
阮玉書抬頭望過去,是村裏的王大娘,她沒聽明白對方的意思,疑惑道:“說親?”
王大娘發現就她一個人不知道,一下子就來了八卦勁:“你還不知道呢?就陸老太爺啊,他當年跟你爺爺定親,現在過來說親事了,我白天還聽人說起,本來是想跟你堂姐說親的,但是對方結過一次婚了,媳婦早死啦,留下一個拖油瓶,你堂姐在家裏鬧騰了一天,聽你爺爺的意思,這門親事想許給你呢。”
“要是真事,我可就得提前恭喜你了。你回娘家兩年,受人冷眼,鄰居們沒少嚼舌根,要是能再結婚,這輩子就有依靠了。”
王大娘說著冠冕堂皇的場麵話,心裏指不定在想什麼壞的。
阮玉書穿到這地方已經半個月了,鄰居們肚子裏那點壞水看得清清楚楚,擺明了就是想看她笑話。
她沒心思和王大娘拉家常,不冷不熱地回了兩句話,說爺爺等著自己回去,便快步回家。
阮家住在村子盡頭,有幾條小路過去,阮玉書習慣走有橋的那條路,遠遠看到有幾張熟麵孔走過來,她放慢腳步,等走近了,主動打招呼。
“陸伯母好。”
五人當中最年長的那個婦女抬起頭,仔細瞧了她一會,不確定地問:“你是玉書?”
阮玉書點點頭。
婦女笑笑:“好久沒見了,又瘦了些,得多吃點,養養身子。”
阮玉書笑笑,家裏的境況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多吃點這種話都是祝福。
對方就是客氣地問候兩句,說完就走了。
阮玉書本來對王大娘的話存疑,看到陸家人從自己家方向出來,感覺家裏應該是真出什麼事了。
果不其然,一回家就看到大伯母一家子愁眉苦臉,隻有坐在院子裏的爺爺眉開眼笑,很是高興。
阮玉書並不屬於阮家人,她是穿越過來的,而且還是穿到了一本書中,她篤定穿書的原因是自己開公司的時候,去監工,看到建廠子的建築工人在看書,紙質一看就是地攤貨,兩三塊錢一本的那種,很多年前流行,後來市麵上就不怎麼看到了。
聽工人說,那不是小說,是她妻子幫家裏祖輩寫的自傳,沒事就拿來看一看,給自己打氣。她那時候閑著無事,隨意翻了幾頁,發現了裏麵有姓阮的一家人,和她現在在的阮家人的名字一模一樣。
她沒看完那本書,隻模糊記得,阮家人是配角,至於她的原身,應該就是出場過幾次的女N配。
阮玉書是穿過來以後才慢慢熟悉這一大家子的,爺爺阮軍強當了一輩子老師,是家裏的主心骨,什麼事都是他做主,脾氣差,成天板著臉,挑剔家裏的兒孫不爭氣。
阮玉書這是第一次看到阮軍強開懷大笑。
“爺爺。”她喊了聲,阮軍強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笑容變淺,點點頭,問,“禮送出去了?”
“送了。”阮玉書轉達親戚的話,“李爺爺讓我謝謝您,回來的時候,他拿了點東西給我,我推脫不過,拿回來了。”
阮軍強還沒問是什麼東西呢,家裏的一幫孩子聽到有回禮,一窩蜂地跑出來,圍著阮玉書興高采烈地轉,“小姑姑,什麼東西啊?有糖果嗎?”
“胡鬧,成天就知道吃糖果,過年的時候我給你們買的還不夠嗎?也不怕蛀牙。”阮軍強嗬斥了一聲,孫子孫女們瞬間不敢吭聲。
“去外麵玩去。”阮軍強催趕他們,一群孩子散開,跑到院子外麵玩耍。
“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李爺爺給了兩個粽子和一些水果。”
阮軍強並不在意回禮,而是問她:“見到人了沒?”
阮玉書聽了這話沉默,阮軍強讓她去隔壁村送禮,不僅僅是節後來往這麼簡單,真正的目的是讓她去見見隔壁村的李明,也就是李爺爺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