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軍強每次發起脾氣來,家裏人就沒敢反駁他的,他這人當了一輩子老師,就愛說教,早些年家裏窮得吃不上飯,全靠著他當老師那點微薄的收入養活一大家子。

他說的話,就是命令。

阮玉書在心裏暗暗冷笑,這具身體的原主怎麼回來的她不知道,反正這個月以來聽著阮家人的意思,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的接納原主那個嫁出去的便宜貨。

合著養她這些日子,就是為了給阮家掙人情。

阮玉書心裏不爽,麵上卻沒真駁他麵子,畢竟現在還得看阮軍強的臉色行事,放軟了語氣說:“爺爺,我跟李明單獨處了會,他品行確實不怎麼好,我知道您念著和李爺爺的情誼,想賣他個麵子,但我要是真和他結了婚,日子過得不痛快,別人不僅說我,也會看不起我們阮家。我不是不願再婚,但這二婚對象得挑好些,讓我的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這樣以後人家說起來,隻會說是樊家的錯。”

頓了頓,阮玉書看阮軍強麵色緩和,有在認真聽,繼續說,“現在所有人都覺得第一次婚姻是我克夫,我要是二婚找個命硬的,到時候就是我們阮家有理,他們樊家丟人。”

阮軍強聽了這些話,低頭沉思。

他最好麵子,這幾年因為孫女第一樁婚事不好,沒少被人在背地裏戳脊梁骨,那些話聽得他不痛快。

他把阮玉書接回家裏,不是喜歡這孫女,而是為了給阮家爭口氣。

阮玉書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當年讓阮玉書嫁到樊家,就是他的主意,結果兩家撕破臉皮,鬧得很難看,假如真讓阮玉書和李明結婚了,指不定又要被人指指點點。

“把你李爺爺送的東西放到我房間裏。”

阮玉書回了個好字,知道阮軍強這意思是在重新考慮她的婚事,直接進屋把東西放下。

阮玉書的大伯阮彪也跟著急了:“爹,您真打算讓葉葉跟陸家說親啊?那陸嘉興雖然是部隊裏頭的,有工資,可他是長子,聽說錢都拿去孝敬爹娘了,但是他媳婦留下的那個拖油瓶,每天穿不飽吃不暖,不待見,想想都能知道他們家是個什麼情況。再說了陸嘉興一年也就回家一兩次,這不是讓葉葉守寡嗎?”

阮彪看得明白,陸家也不是善茬,家裏將來不是陸嘉興說了算,年紀又不小,也就在部隊聽著好聽。

自家閨女,白送給人家幫忙養孩子,誰受得了這氣?

阮軍強瞪他:“要是嘉興能看上葉葉,那還是葉葉的福氣。人家陸家三代從軍,功勳可不少。葉葉拖了這麼多年,早該結婚了,等到三十歲,誰要她?”

“我們葉葉有文化,喜歡她的男人可不少,前幾年好多知青圍她身後轉呢。”阮彪低聲嘟囔,說起閨女阮葉葉滿臉自豪。

阮玉書把禮物放好,去自己的房間裏待著。

前兩年家裏分了地和田宅,阮軍強在旁邊新建了個房子,房間勉強夠住,不過阮家人太多了,她現在跟小侄女靜靜擠一個屋子。

靜靜五歲,正是最鬧騰的時候,白天基本不在家,因此也不會打擾到她。

阮玉書坐在床上聽著爺爺和大伯的對話,看了眼房間裏的擺設,又破又舊,要多窮酸就有多窮酸。

大伯父當然有驕傲的資本,比起她這個隻上過四年學的便宜貨,她那堂姐讀到高中,文化高,又當過知青,現在在鎮上當語文老師。自然,眼光也高,誰都瞧不上,二十七歲了,還沒談對象。

她不急,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急。

說白了,就是眼高於頂,覺得認識幾個字了,高人一等,誰都配不上。

這年頭又不是隻有阮葉葉一個女人有高中文憑,長相嘛,阮玉書記得隻能說是端正。

大伯母每天在那裏吹噓,說堂姐前幾年在知青裏多受歡迎,可她從村裏人口中聽到的說辭卻是,這兩年也沒人瞧得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