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明第一硬漢(1 / 2)

時光的風,從何處吹來?

曆史的潮,往何方逝去?

----------題記

時間:公元1553年(嘉靖三十二年)某月某夜。

地點:京城正陽門西北處的錦衣衛詔獄。

人物:諫臣楊繼盛,一獄卒。

“聽說沈經曆現在保安種田?不知身體可還吃的消?….還是他比我強啊,隻挨二十廷杖…..哈哈….”被一百廷杖打的皮開肉裂的隻剩半條命的楊繼盛,斜靠在黝黑肮髒的獄牆上,身下那濕漉漉的爛草敗絮早已黏糊一團,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他猶自睜開滿是血絲的眼,打量了一下掌著燈立在麵前的那個年輕獄卒,露出一絲微笑。

“楊叔,你這是何苦?----沈叔現在保安還好吧,身體早已康複了……”那個年輕獄卒看著楊繼盛血肉模糊的樣子,眼角的淚花開始閃爍不已。

“那就好,那就好……純甫這人,秉性耿直,當知府的時候就敢和巡撫頂著幹,升為錦衣衛經曆後自然本性難改,屢次彈劾嚴嵩、嚴世蕃父子,上疏曆數嚴黨專擅國事----如此忠義無畏,我楊椒山也是佩服的緊啊!”

“上次沈叔罵嚴嵩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頑如鐵石,得了二十廷杖,並被發配到保安,你這次就更過了,五奸十大罪,你明擺著是找死啊!”

“賢侄,我何嚐不知道嚴黨勢力龐大?我楊椒山此舉雖然無異於以卵擊石,飛蛾撲火,但是星火可以燎原,如能以我一死,而換來朝堂的清醒,何憾?何況,嚴禍不除,大明危矣,百姓苦矣!身為朝臣,焉能視而忍言,知而縱惡?”

“唉,而今的朝廷,是嚴黨的朝廷,你的奏疏皇上雖然看了,但又有什麼用?嚴嵩天天在皇上麵前轉悠,僅憑臉熟的這份情誼,你的奏疏焉能傷的了他分毫?何況,你的奏疏上還有一個巨大的漏洞,若是被皇上察覺到,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什麼漏洞?”楊繼善忍受著巨大的苦楚,不輕易地挪動了一下腰身。

“你奏疏的最後,有這麼一句:或召問裕、景二王,或詢諸閣臣。這要是被嚴黨抓住,誣陷是裕王指使你上疏的話,你想想會是什麼後果?裕王是非常不待見嚴嵩的,而皇帝聽從了那些臭道士的忽悠,說什麼二龍不相見的狗屁道理,也是非常不待見裕王的-----嚴黨如果借你這一奏疏,把大明未來的皇帝給拿下了的話,將會引起什麼亂子?”

楊繼善聞言陷入了沉默,一雙血眼盯著那獄卒好一會兒,才微笑道:“沈卓,你今晚值班來看我,應該是陸大人安排的吧?你的這些話,是不是來自徐大人的告誡?”

“楊叔,什麼都躲不過你的眼睛!是的,這些話是徐大人托我前來轉告給你的,我今晚能來值班,是陸大人安排的-----但這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楊叔,你的傷勢到底怎樣了?”

沈卓一臉擔憂道:“希望你能盡快好起來,像您這樣的忠臣,要是死在這樣的地方,那就大大地不抵了!”

“既然如此,請賢侄出去後轉告徐大人,請他放心,裕王之事,嚴黨是鑽不到空子的!我之所以附上那一句話,蓋因朝中除了二王,還有人不怕嚴嵩嗎?至於說到死,哈哈,賢侄,我一生之抱負,盡在那一疏之中,是生是死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當然,如果能在我有生之年讓我看到嚴黨的覆滅,我自然要感謝上天的眷顧了……”說到這,楊繼善的眉頭忍不住地皺了起來,臉色一瞬間蒼黃無比,額頭上的冷汗如豆粒簌簌而墜。

“怎麼了?”沈卓把掌上的燈放在一處石槽上,在楊繼善身前蹲了下來,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隻是腿上的爛肉好像長蛆蟲了,鑽的我有些難受…..”

“啊?!!”

“哎,賢侄,何必大驚小怪,在這詔獄之中,我這還算好的,起碼還可以和你說說話….比起那些被打的半死,舌頭被割,膝蓋被挖,眼睛被刺瞎的人來說,我還算是得到了陸大人的特殊照顧了……麻煩你把那燈拿近一點,讓我好好看看那痛的地方……”

沈卓聞言立馬把那盞油燈重新端了起來,在那昏黃的燈光下,楊繼善腰身弓起,伸出雙手拽住自己的右大腿,費勁地把右小腿橫折在自己的身前。

那小腿上的綁布早已鬆爛,一些白花花的蛆蟲從爛布中慫然跌出,一股極其難聞的腐臭隨著楊繼善一塊一塊地把爛布去掉而盈灌滿室。

沈卓一見那恐怖的傷口,當場就嘔吐起來,一邊嘔吐一邊低泣:“我的楊叔啊…….”

“嗯,賢侄,拜托你別亂動,你晃的我眼花看不清了……”

“……”

“有帶刀嗎?”

“沒有……獄內獄卒是不配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