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睡夢中驚醒,回應我的是牆上滴答滴答轉動的時鍾。
夢裏,我看見季爻站在醫院的樓頂一躍而下。
我顫抖著手去摸床頭的台燈。
昏黃的光亮短暫的安撫了我狂跳不安的心。
我抬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渾身冒著冷汗著實難受的緊,我起身向浴室走去。
吹幹發尾的我往床上一躺,疲累的身體無比清醒,再難入眠。
簽售會近在咫尺,我索性打開電腦決定徹夜到天亮。
這次的活動我很重視,一早起來精心打扮了一番。
場地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些,人潮擁擠,好多都是我的讀者。
一切都很順利。簽完最後一份,我心裏的石頭也終於落下。
“薑喻老師辛苦了。”沈邱秋嬉笑著攬過我的肩頭。
慶祝簽售會圓滿的結束,我們打算去外麵大吃一頓,不巧的是趕上沈邱秋的公司有急事。
“希望我的好老板晚上最好睜著眼睛睡覺。”她氣的不行,但無奈有職務在身。
“去吧去吧,我下次再請你吃更好的。”我安慰道。
她簡單的囑咐了我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我獨自走出廣場,天上不知何時開始落下紛紛揚揚的白雪。
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賓利在雪天顯得格外亮眼,車子的主人撐開傘從裏麵出來。
是季爻。我微微發愣,看著大步向我走來的他。
自那次晚上重逢後,我開始心不在焉。
我還沒想好,如果他們再一次相遇,又該說些什麼。
大傘遮過頭頂,季爻抬手輕柔的拂去我肩上和發梢上的積雪。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我身上:“有時間嗎?”又說,“一起吃個飯吧。”
我大腦卡機了幾秒,隨後機械的點點頭。
他紳士的替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在他盛情的邀請下,僵著身體坐上車。
一路上氣氛靜的可怕,我們彼此沉默,誰也不開口。
我一下又一下的摳著指甲,眼睛不知道該看向何處。
“這些年過的還好嗎?”他說。
季爻的話像一把錘子,每一下都準確無誤的敲擊在我的心上。
“嗯。”我莫名紅了眼眶,心中一陣酸楚。
他像是無奈似的深深歎了一口氣。
“見到我這麼不開心嗎?”
“不是。”我搖頭,“沒有不開心反而很歡喜,我隻是…沒想好該說些什麼。”
“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想,想說什麼都可以,我都會聽著。”他說。
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我怎麼也止不住。
季爻有些慌亂:“怎麼哭了。”
等我平靜下來,他輕聲道:“好久沒見怎麼反倒變成愛哭鬼了。”
我吸了吸鼻子。
“想吃什麼?”他問。
“醉香樓。”
“好。”
他點了很多菜,都是我愛吃的。
“快吃呀。”他催促道。
“太多了。”我看看他,又看了一眼堆的小山高的飯菜。
“不多。”他說,“你臉都沒以前圓了,瘦巴巴的。”
我瞪圓了眼看著他。
“這些年你是一點也不和我聯係。”季爻看著我,眸中閃過不可言說的悲傷。
“對不起。”我垂著頭,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絞著衣角,“那年,你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沒有一點音訊。我覺得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惹你不開心。我不敢去找你,怕你討厭我。”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我恨不得每天和你在一起。
他的唇角有意似無意勾起一抹苦笑:“那封信…”又說,“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我們的目光相互交融,仿佛開啟了一扇通往彼此心靈的門,一切隔閡都被消除。
他眉心微低,略帶愁容:“其實,我有給你發過信息的。我想約你出來好好把事情說清楚,地點就在南河公園。可是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到太陽落山,你也沒有來。”又說,“我很難過,你是不是不想見我。”
“才不是!”我驚愕地看著他,“你給我發過信息嗎?”
季爻點點頭:“在高考前幾天。”
我懊惱的抓著頭發:“原來是那個時候…我當時手機壞了,我索性等考完試後換了新的,沒想到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
他拉過我的手,眼角眉梢蕩開了笑意:“還不算太晚,命運注定讓我們相遇。”
吃完飯,季爻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裏已變了樣。一座摩天輪屹立在曾經樹木叢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