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霍雲成餘光中出現一抹鮮紅,準確說是紅藍相間的明暗交替。他抬眼望去,女子目光灼灼,眼中仿若秋水橫波。可是,他心裏生不出多餘想,隻看一眼又低下頭去。茶氣已經不多。
女子像是認命般再歎一口氣,說道:“你還是這樣,不是你的,多看一眼你都不願。算了,這樣坐坐也挺好,最起碼這次你還願意進來。”女子頓了頓哽咽說道:“茶涼後,你便走吧。”
霍雲成張了張嘴,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他不是不能感受到女子言語中的失落,隻是安慰的話語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女子又來到桌邊坐下,兩人隔桌對坐。久時,雨像是停了,隻一滴一滴從屋簷上落入泥土中,好像跌在成型的小水坑中,可破碎聲已細不可聞。
女子打破沉默說了句:“你能對著門坐好嗎?”霍雲成抬起頭看了看對麵的女子,眼底全是疑惑。女子沒有多說話,隻是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說了句:“可以嗎?”
霍雲成轉過身,周圍景物卻全都消失。空中殘留雨水的清冷,雲煙碎成殘霧,零星堆湊,卻再也湊不成哪怕一滴雨水。他站在原地,油紙傘上的雨水卻一滴一滴開始滴落。
忽然,霍雲成肩膀上攬過一條胳膊。周圍景色又變,城市燈紅酒綠,汽車飛馳而過,人群喧鬧不息。“喂,姐姐好看嗎?”
霍雲成偏過頭去,對方容貌始終看不清,隻是覺得對方很稱心,便開口回道:“好看啊。”“那做姐姐男朋友好不好?”
“可以啊,我去哪裏找你?”霍雲成問道。“來正州找我唄。”女子笑說道:“找到我之後,你怎麼知道找的就是我?”
霍雲成問道:“你知道‘悵客裏,正光陰虛擲。願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的作者是誰嗎?”
女子不確定地說道:“周邦彥?”霍雲成說道:“不對,是……”
說完,霍雲成夢醒在書房中,看著自己不知何時寫下的文字,心裏升起一個念頭,問道:‘這樣做值得嗎?’
夢中我從酷冷的寒冬走出,再從他鄉走出,又回到海岸,沿著潮來潮往的海岸線前行,看到紫梅綻放於尚還料峭的初春,是濃到發黑的墨紫色,有的還尚帶花苞。我繼續前行,走進一帶春暖花開後,進入細雨連綿的小城古鎮。周圍遊客很多,我在竹林前的台階上坐下,掏出手機向母親訴說著做事的信心。有些事遠比個人的利益、得失、榮辱,更加重要。
‘至少給世界一個另外的可能性。’念起念滅沒有緣由,緣來緣去隻剩天命。或許會有更好的他者,覆蓋掉悄無聲息的一切文字,但是,如果沒有呢?
時間會使薄薄的一人堆積出厚厚的頁頁,從生到死、從妄想到現實、從熱忱到世故,卻至少從未後悔。路終的風景如果是斷崖,或許能瞥見大海的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