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1 / 3)

穆然久久未能回神。

他完全理解小媳婦的怒氣,說實話換做是他,被隱瞞這麼久,也不會一點脾氣都無,他著實沒想到小媳婦這麼容易便原諒他。

“怎麼了?”

宜悠揉揉紅紅的鼻尖,看著後麵呆呆的穆然,莞爾一笑。

“明日我去看看娘,今日長生回去準要學舌,她定比我還要擔心。”

想到對他關懷備至的嶽母,穆然也是心中一暖。作為穆家人,不是他不想向著本家,而是穆家與嶽母一家的做派比起來著實差太遠。

他和宜悠未成親前,嶽母就將他們兄弟二人的冬衣準備好。那時雖說是要答謝他在集上多番襄助,但一般人家哪兒能做到這般細致,嶽母分明是憐惜他們兄弟自幼失怙無人照料,力所能及的幫一些。

陌生人時尚且如此,成親後那自不必說。他雖然會做飯,但一些調味料,還有早晚用的醬菜卻是沒有。是嶽母泡的時候順便給多給他們做一壇子,然後直接由端午送過來。還有許多小媳婦與他注意或者未曾注意的小細節,嶽母都會一一準備好。

她做得極有分寸,既不說銀錢的事,也不會插嘴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隻是單純的關心。這種細致,任是鐵石心腸也會被融化,更別說他本就心懷感激。

“明天是得去。”

這會他也反應過來,既然小媳婦樂意,他當然急切的想要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孩子。

“我出去端熱水。”

門外是端陽燒好的熱水,他以最快的速度讓兩人洗漱完,然後鑽進被窩撲上去。待到打更聲起,宜悠著實是叫苦不迭。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她卻是記吃不記打,怎麼忘了這人鐵打的身子。

“睡了。”

用被子將自己裹在中間,穆然平息下衝動,而後抱起她,將自己的枕頭墊在她身下。

“你這是作何?”

宜悠隱隱有些猜想,可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不舒服?”

“有一點點。”

她紅著臉點頭,見穆然要抽出去,忙摁住他的手腕:“放那吧,你可知曉時辰?”

“恩,兩個時辰後我自會起來。”

穆然湊過來,與小媳婦共用一個枕頭。抱著小媳婦嬌小的身子,他輕輕拍著背哄她入睡。黑暗中望著她的睡顏,他開始幻想著兩人孩子的模樣。

若是個閨女,像小媳婦最好,像他們叔叔穆宇也成,可千萬別像他。倒不是他自卑,而是他覺得自己這張國字臉當真不適合長在女兒家身上。

唇角彎起,無論如何他和宜悠的孩子一定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

天明宜悠醒來時,臀部果然已經沒了枕頭。望著邊上空空的位置,枕頭的窩還沒退下去,被窩中還有餘溫,穆然應該剛醒不久。

剛起身,雙腿間卻一陣黏膩。紅著臉她稍作擦拭,李氏曾與她講過這事,這幾日應該比較容易懷上,不知道穆然走之前能不能有消息。摸摸肚子,她決定盡量努力。

“醒了,收拾下去吃早飯。”

宜悠三兩下穿好衣裳,坐在妝奩前,穆然已經拿起篦子。比起一開始挽發時的生疏,如今他已然是巧手,及腰的長發在他手中服服帖帖,丁點都不會弄痛她。

“梳一個好看些的,我還得塗點粉。”

宜悠嘟嘴望著脖頸間怎麼都掩蓋不住的紅痕,穆然一定是屬狼的,每次都恨不得將她咬個對穿。

偏生激烈時,她被那疼痛刺激的舒適不已。每次想著下次一定不能這般,可臨到頭總是會不自覺的忘卻。

穆然拿出唯一的一盒香粉,那還是在京城時將軍夫人交給他的。粉是完整的一盒,小媳婦肌膚吹彈可破,平素根本就用不著。扣了點,他中指伸入脖頸上,薄薄的塗上一層。

入手滑膩如凝脂的手感,讓他又是一陣心蕩神馳。小媳婦這般,他是無論如何都摸不夠。

見大掌越來越往下,劃過鎖骨直逼雙峰,宜悠忙護住肩:“好了,去吃飯。”

板起臉她朝外走去,可同手同腳還是透露了她此刻的緊張。穆然瞅瞅妝奩寬窄,還有那半人高的鏡子,一股旖旎的念頭直接從心裏起來。默默地平息下呼吸,他也跟著走出去。

反正還有半個月,努力一把,他應當可以做到。

用過早膳,帶著穆宇幾人一同來到沈家。還沒等進門,李氏就關切的走出來,急匆匆的看著穆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娘,朝廷有命。”

“天哪,然哥兒真是一年都不得清閑,二丫有沒有對你耍脾氣?纏著不讓你走!”

宜悠無奈的看了李氏一眼:“娘,我哪會那般。”

“你別打岔,要然哥兒說了我才信。”

穆然卻是越發對嶽母心裏尊敬,他自然知道李氏是為了護住宜悠。因為既然她做娘的已經教訓過,後麵穆家再有人說道那可就是不對。這樣既成全了她懂禮的麵子,又護全宜悠,還能讓他心裏熨帖,當真是一箭三雕。

“娘,宜悠她也是關心我。你放心,她一點都未曾耍脾氣,還給我收拾了些出行要用的東西。”

宜悠隻跟在穆然身後,望著一團和氣的嶽母和女婿,那氛圍竟像是親母子。

“天寒地凍的,你們倆再客氣下去,等會我怕是得煮兩鍋薑茶防你們感冒。”

李氏也不再對閨女嚴厲,一左一右拉起他們兩口的手,拉著眾人進屋:“都坐下,碧桃你去沏茶,就用那新茶。”

“哦?常爺送來的?”

既然已經確定下親事,李氏也不再羞澀。不僅如此,她反倒很放得開:“就是他拿來的,咱們家也沒人喝。我叫他帶回去,偏生他不肯。然哥兒同僚們定有人喜歡喝茶,等下你們帶回去。”

“娘,這是常爺送你的,女兒怎麼能白貪你東西。”

“死丫頭跟你娘還見外,當我是你奶奶,東西不放壞了絕不往外拿。這東西放我這也是等著變壞,你們拿去喝了正好。”

宜悠剛準備應下,穆然卻搖頭:“還是擱在娘這,二月初我就要走。娘,宜悠和穆宇他們住在四合院我著實有些擔心,我便想著麻煩你一遭,讓他們先回來住。”

李氏當然樂意,穆宇是個很好的孩子,被他帶著長生一日比一日懂事。再說宜悠是她親閨女,回來住她當然歡迎。

“畢竟穆家在那。”

“穆家那邊娘和宜悠不必掛懷,我自會去說。”

“也行。”

李氏也沒扭捏,直接答應下來。宜悠鼻子再次酸澀,穆然這是把一切都想好了。看來出征的事是板上釘釘,不會發生她幻想的,突然來道聖旨說他不用去。

“這丫頭,都多大人還在這哭天抹淚。”

李氏雖然笑著,但情緒也明顯不高。比起宜悠,她出生時大越雖已經立朝,但南北疆域卻未完全平定。那時挨個村都會抽壯丁入伍,去十個能回來一兩個,也是缺胳膊少腿。

穆然已經是花了臉,還有他那腿腳,雖然平素看起來無礙,可一到陰雨天就跛得厲害。若是他再出點事,徹底殘了怕是連官都做不成。到那時閨女的下半生要怎麼過?

“娘,人家就是忍不住。再說當著你們的麵,難不成還要去強顏歡笑?”

李氏搖搖頭,從身後抽出一匣子:“包子鋪二十就開張,我想著給你們倆一半。正好二丫在家會算賬,過來幫我管著帳。”

“娘!”

穆然和宜悠同時發出不讚同的聲音:“這怎麼行!”

“怎麼?難不成你們還想全要,一個個不讚同的模樣。二丫,怎麼也得給長生留一點。”

說著指責的話,李氏臉上卻是戲謔的笑意。穆然頓時明白過來,嶽母這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全家往後日子過不下去。當即他握緊拳頭,那些年作戰比他英勇的多了去,殺敵人數比他多的也不在少數。可多數兵漢子缺胳膊少腿,直接被遣送回原籍。雖有朝廷補貼,可他們下不了地,做什麼都比正常人要差一等,後半生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能做官,靠得便是與廖將軍熟識以及幾乎看不出來的殘疾。若這次不巧,這個縣尉怕是要讓給別人。到時宜悠怎麼辦,難不成跟他回雲嶺村,一起操持著穆家的那六七十畝田?

小媳婦這麼青蔥水嫩的玉人兒,怎麼能像一般的村婦那般,被整日的勞作曬黑了臉頰、磨粗了手掌?

“娘,我那還有些銀錢,能額外買下間商鋪,我就添到包子鋪中。”

宜悠想想也覺得可以,她不是為自己,而是在為李氏考慮。雖然嫁給了常爺,但女人有嫁妝才有底氣。萬一日後李氏看走眼,給長生找個刻薄的媳婦,有這一半的包子鋪,她也有最後的退路。

誰知李氏卻是拒絕:“包子鋪哪需要那麼多銀錢,你們還不如新添一家鋪子。二丫點心不是做得巧,你若是得空就做點糕點,不拘賺不賺錢,權當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