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山直愣愣的坐在炕沿許久,過後苦笑一聲,跳下了炕。
蘭芽聽著動靜放下手中的繡繃子,正準備到東屋看一眼。
“妹子,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蘭芽瞅著外麵的天色大概是三點半左右,日頭已經沒有毒辣了。
“那陳大哥路上小心。”
陳金山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去,這時李家人都起晌了,秋生在院子裏修釘鋤頭,那鋤頭鬆了,他在加塞木楔。
小王氏與賀氏在一旁與看著兩個孩子準備下地。
“走了。”
“嗯,嬸子和叔回來替我與他們告別一聲。”
秋生點頭,“路上慢點。”
秋生將人送到門口,正好碰到迎麵回來的許氏,陳金山麵色酡紅,不知是熱還是羞,“嬸子,我今天喝多了,有啥丟人的地方您多多包涵。”
“這有啥的,你叔也是見了你高興,有啥丟人的。”
許氏擺擺手與陳金山客氣幾句,看著陳金山走遠…
李秋生收回目光,“我爹還沒酒醒?”
剛剛還笑顏如花的許氏現在老臉拉的老長,“哼!那死老頭子,估計天黑能醒了就不錯了。”
李秋生看著許氏氣性不小,也不再多說什麼,扭身回了院子。
他爹喝酒的事,他們誰都不能勸,誰勸誰倒黴,要是不勸,頂多他爹酒醒挨兩句罵這事也就過去了。
蘭芽看著炕頭陳金山落下的衣服,抓起就往外跑,這要是忘了拿了,今天不就白跑這一趟了嘛!
許氏看著蘭芽風風火火奪門而出,看著她手上的衣服,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交給你二哥讓他去,這麼熱的天你哪跑的過他。”
蘭芽想了想也是,將手裏的衣服塞到了李秋生手裏嘴上催促道,“二哥你快點去。”
陳金山再次拎著包袱走向這條通往家的山路,從來沒有哪一刻讓他覺得這條路原來這麼的長,長到好像他花盡了力氣也看不到家的影子。
他這半輩子自打十四歲起,就開始過的急匆匆的,急匆匆的賺錢,急匆匆吃飯,急匆匆走路,急匆匆的………
如今二弟已經成家,用不了兩年三弟與小妹也會有各自的家,到那時他完成了爹娘臨終的囑托,他呢?他要孤零零的一個人過一輩子嗎?
奢想終歸是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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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小草還是沒有看到陳金山回來,她踮著腳尖不停的向著小路張望。
陳家院子不大,早已擺好了明日酒席要用桌凳,大概也就五六張桌子。都是從村裏的各家借的。
院中的門窗與一米高的石牆都貼著喜慶的大紅喜字。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明日去接新娘了。
寶山走過來問道,“大哥還沒到?”
“沒有,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明日一早還要去接新娘子呢。”
這路程那麼遠,來回折騰一趟,等到新娘子到家已經快黃昏了,如今大哥還沒到家,這休息不好明天有的累了。
“沒事,實在不行讓二哥找大山他們去,讓大哥在家裏招呼客人也好。”
要是他腿腳利索這接親本該他去就可以,如今他既走不了路又不能給二哥丟人。隻能在家裏幫著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小草擔心道,“我是擔心大哥…”話到一半她看到一個人影往家的方向走動,小草欣喜的搖手大喊,“大哥~”
陳金山聽到小草的呼喊,加快了腳下步子,進入院子看著幹淨整潔的院落,裝燈掛彩喜氣洋洋,他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就一日,你們幾個倒是將家裏整理的挺喜氣。”
小草圍在大山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這喜字是林嬸子和謝嬸子剪的,這些桌凳是二哥從大山哥還有林嬸子他們幾家借來的,就連碗筷也是各家湊的。”
陳銀山聽到聲音從院子裏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喜氣,“大哥。”
陳金山點頭,“都記好了是誰家,可別弄混了。”
小草點頭,“記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弄錯的,這各家的碗雖然都差不多,但是他們大小不一,好認得很。”
“那行,都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寶山嗬嗬笑著,“估計二哥今晚睡不著了,明日就要做新郎官了,他這一晚可有的翻騰了。”
陳銀山嘿嘿的笑著,陳金山叮囑道,“明日一過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是一家之主了,凡事不要再魯莽,性子收一收,好好對弟妹。”
陳銀山一個勁兒的點頭應著。
兄妹幾人見到他的傻樣,笑了笑回了各自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