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蘭芽一家子擠在狹小的廚房圍坐在小矮桌吃飯。
燉了半個時辰的一大盆野雞燉山蘑,野味濃厚肉香菇滑,眾人吃的停不下口。
李長祿看著碗裏的雞胸肉,搖了搖手裏的酒壇子。
見底了!
他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道,“好久沒這麼痛快的吃一頓了。”
家裏人多,每次吃肉都是星星點點的,這一次燉兩隻雞,人人都有份的暢快日子,一年也吃不了幾次。
話落,李長祿這才想起自己的老爹老娘來,“給咱爹送去一些沒有?”
蘭芽接話道,“送了,我裝了一大碗呢!”
李長祿滿意的應了一聲,接著對兩個兒子說起了分家的事,“你長順大伯說,明日縣裏收糧的車就到了,等咱家明日交完糧稅以後,晚上爹就給你們哥倆將家分了。”
李春生放下手裏的碗筷,“爹,這蘭兒下月初六就要出門子了,咱要不等等吧!何必這麼急。”
許氏趕緊點了點頭。
兩個兒媳婦皆悶不作聲,也同時停下了手裏筷子。
“這分家與蘭兒出門子不衝突,咱將家給分了,也好,好好準備蘭兒的婚事。”
這以前的朝廷服徭役按戶出丁,如今新朝建立幾年了,早就改為按年齡出丁了。出丁的歲數是年滿十八至四十五歲的,每年都要到縣裏出一個月徭役。
這分不分家都逃不過,反而分家還能少許多家庭矛盾,除了一些守舊的認為分家就是不孝以外,一般人這幾年都在漸漸分家了。
李秋生言道,“那就聽爹的。對了爹,今年交多少糧食啊?”
李長祿想了想,“你長順大伯說,今年一等田畝三十五斤,二等田二十八斤,三等田二十斤。”
李長祿掐著手指大概估算,“咱家五畝一等,三畝二等,要交兩百五十多斤。”
李春生大吃一驚,“今年稅咋這麼高?去年的稅可沒這麼高。”
李長祿立馬放下臉嚴厲嗬斥,“明日交稅你要是敢這麼在人群裏嘀咕,被稅吏大人聽到了小心吃板子。”
李秋生縮著腦袋嘀咕,“這不是在家才問嘛!”
“不該咱問的事,咱不要多問,上麵怎麼收,咱就怎麼交就行了。”
這以前每畝交一半的稅,他又不是沒交過,現如今的日子已經好多了。交稅時村裏一個稱,鎮上一個稱,縣裏稅吏還有一個稱。
這要過三稱為準,比起以前不知深淺的稅斛好太多了。
他對這新朝廷是一點怨言也沒有。
許氏看著李長祿又想教訓兒子,她連忙打岔,“行了,明日你安生的去和你爹交稅,閑話少說就是。快吃飯吧!”
蘭芽一直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其實她對於這個朝代是一無所知的。
原主記憶也沒有,她接連去了鎮上那麼多次,對於朝廷行政還是聽到的少之又少。鎮上更是連個書肆都沒有。
有她也不一定看得懂。
嗬嗬!
歸根究底,這裏太封閉了,人們對於外麵權貴的八卦,沒什麼興趣,大家都在為了填飽肚子賺更多的錢勞勞碌碌。
一頓飯本來吃的溜嘴舌香的,被李長祿這麼一弄,全都鴉雀無聲了。
許氏睨了李長祿一眼,責怪他非要在吃飯時訓斥兒子。
李長祿麵色坦然不覺有錯,若是因為他沒管教好兒子,讓他明日沒有分寸的挨了板子,那才是他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