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蘭芽剛剛睡下就聽到外麵咣咣的敲門聲。
“金山哥～金山哥～”門口的呼喊一聲高過一聲。
本以鼾聲起的陳金山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立馬驚坐而起。
夫妻二人著急忙慌的穿好衣服，蘭芽心慌慌的聽著院外，“怎麼了這是？”
陳金山攔著蘭芽安撫道，“別怕我出去看看，聽聲音好像是村裏的二林。”
陳金山跳下炕頭趿這鞋走出院外，屋內的蘭芽趕緊摸索著點亮油燈。
很快，陳金山又去而複返，並催促著蘭芽,“你穿好衣服，快些出來，穿的厚實些，現在外邊冷著呢！”
“咋了？出啥事了？”
“二林家的發動了，讓咱過去幫忙呢！”
蘭芽一聽，急忙穿好鞋子，跟在陳金山身後出了屋子，看著焦急等在院外的二林來回踱著步子。
“嫂子，麻煩你了。”
“這有啥麻煩的，就是我啥也不懂，去了也幫不上啥忙。”
這生孩子，她見都沒見過，根本無從下手怎麼幫忙。
二林在前麵走著，“林嬸子、謝嬸子還有我娘都在，找嫂子去就是去打打下手，聽林嬸子的就行。”
“那行。”
……
蘭芽本以為打個下手，人家讓幹啥就幹啥，她應該可以勝任，可是到了王二林家，看到屋中那番情景，她顯然是高估了自己。
二林家疼得臉色刷白，滿炕的趴著。一旁的林嬸子在一旁不停的指導她怎麼爬行。
蘭芽皺眉看著二林家就那麼裸露著在土炕上爬行，而炕席早已被卷起放到一邊。
這樣的環境生孩子，大跌蘭芽的眼鏡。
很快二林家的靠在窗台上，大喘著氣，“不行了，嬸子我爬不動了，還沒開嗎？”
林嬸子爬到二林家身旁，“你躺下，我檢查一下。”
一番檢查下來，林嬸子確定時機差不多了，“二林，趕緊的，讓你們提前炒好的黃土呢？拿來，連同蒲草也拿來。”
二林娘聽聲趕緊將早已備好的炒黃土與蒲草拿來。與謝嬸子一同，仔細的鋪到炕上。
蒲草打底，黃土在上，二林家的就要在這上麵生孩子。
隨著二林家的尖叫一聲高過一聲，蘭芽再也受不了這痛苦的場麵，拖著雙腿逃離到了外麵。
隻留下一句，“我去幫忙燒水。”
蘭芽剛剛出去，就聽到謝嬸子說道，“二林娘，你不在這守著，你去幹啥？”
“我，我去燒水。”
“別去了，金山家的去了，她一個新媳婦害怕，你都是有三個孫女的人了，你還怕啥，在這幫忙，我和林嫂子兩人可不夠用。”
二林娘哆嗦著雙腿，“大嫂子，我可見不得這些，我害怕。”
這頭兩胎她媳婦生的十分順暢，誰知道這一胎疼了這久都沒生下來。
“害怕也得呆著，趕緊去拿好孩子的包布。”
二林娘指著炕角，“那呢，早準備好了。”
一紅一藍兩塊包布板板正正的疊放在那，謝嬸子看著那塊嶄新的藍色包布，心裏歎息！
希望二林媳婦這一胎是個男孩，這都三個丫頭了，看著婆子的架勢，不生男胎她是不會讓二林媳婦消停的。
“水，水來了。”蘭芽端來一大盆水。
水溫剛好。
林嬸子忙的滿頭大汗，喊著一旁的謝嬸子二人，“快上來幫我按著肚子。”
“那孩子，再去打一盆開水。要滾燙的。”
“噢，好！”
林嬸子對二林娘解釋一句，“這孩子頭太大了，要動剪子了。”
“大嫂子看著辦，我們聽你的。”
蘭芽又打了一盆滾水上來。
她可以預想到接下來的場麵，提前躲了出去，與陳金山、二林一起等候在院中。
……
很快隨著一聲嬰孩嘹亮的哭聲落地，眾人這顆懸著的心才放下許多。
很快屋裏又在催水了，蘭芽連忙從屋裏端出血水，正準備潑去，被二林及時攔下，“嫂子，這水不能潑院子，我去潑。”
二林將血水潑到門口的糞堆，將盆子交到蘭芽手裏。
蘭芽從廚房舀了水端進去，那廚房的門實在太矮了，蘭芽一個不防，額頭就被磕青一片。
進屋的時候，謝嬸子手抱著孩子，“快過來，我們趕緊將孩子洗好包起來。”
而一旁的二林家早已虛弱的不想說話了，林嬸子在小心的幫她收拾著身子。
至於二林娘臉色鐵黑，就像別人欠她十年錢不還一樣，她拿著簸萁與笤帚將炕上的穢物清掃幹淨。
那動作大到就連林嬸子都看不下去，“你輕些，二林媳婦現在正虛著呢，你這麼弄，要是她身子落了病，還是你家的麻煩。”
有了林嬸子這句話，二林娘這才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又是一個賠錢貨，她的命咋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