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有間雅樓,活色生香。
之所以稱作雅舍,是因樓中不沾半分金銀銅臭,白玉作香爐,琥珀斟美酒,目所能及之處,皆是書畫瓷器,青青翠翠的花草點綴滿屋。
樓中有三名女子,草原王幼女蘿芽,李白垚愛女李若卿,還有一位來自公主府,安平公主的獨女雲舒郡主武棠知。
同為皇城三絕之一,李若卿精通音律造詣,雲舒郡主擅長詩詞歌賦,年幼時便以聰慧著稱,熟讀經史子集,詩詞信手拈來,將花間婉約揉合在一起另辟蹊徑,與當代文豪分庭抗禮,於是世人讚她為詩魁郡主,寓意才貌雙絕。
武棠知五官清冷,細眼薄唇,給人一種疏遠感,卻又暗藏皇室貴氣,隨意紮起一束馬尾,有股不食人間煙火仙子風範,尚未出閣,仰慕者遍布京城,奇怪的是這些追隨者之中,女子占了七八成,男子僅有二三成,倒是令人大感詫異。
今日三名絕色齊聚雅樓,焚香,撫琴,作詩,書畫,直至外麵響起鐵蹄撼地聲,武棠知才來到窗邊,左手負後,右手端起琥珀美酒,儀態端莊大方,搭配那張清冷孤絕的臉龐,男女通殺。
李若卿快步挪到窗邊,望著征西軍威武雄壯經過,驚喜道:“等了那麼久,終於來了。”
早就趴在附近等候的蘿芽左右張望,神色從緊張到驚慌,說道:“你哥呢?怎麼這麼久都沒見到,該不會出了什麼岔子吧?”
李若卿玩味笑道:“我的好郡主,莫要擔驚受怕,大軍入城,總要分個主次先後,你沒看到嗎,這是太子和太子府的兵馬,我哥隻是六品禦史,輪不到他來搶風頭,十幾萬大軍呢,等等吧。”
蘿芽是直來直去的脾氣,最不喜歡繞來繞去,不悅道:“平定安西,你哥居功至偉,數次負傷,憑啥不能走在前列?聽說郭熙都是由他活捉,論功行賞,至少與太子並駕齊驅吧,怎能半天見不到人影。”
沒輪到李若卿解釋,一襲青白素袍的武棠知搖著琥珀杯,平靜說道:“京城裏的傳聞,李桃歌僅率三百步卒輕取碎葉城,一人一槍勇闖都護府活捉郭熙,若是真有這般功績,走在太子身邊無可厚非。可傳聞畢竟是傳聞,其中有多少誇大其詞,我存有疑問,你們倆真的信嗎?”
同為郡主,一個來自皇室正統,一個來自草原異姓王,自然是雲舒郡主更為尊貴。
蘿芽微怒道:“你沒親眼見到,怎知桃歌做不到,關於他的傳聞多了,件件都是誤傳,那究竟出自誰人之口,誰在造謠生事?!”
心係如意郎君的蘿芽可不買她的賬,即便安平公主是聖人親妹妹也不在乎。
“莫急。”
武棠知淡淡說道:“我隻是質疑而已,又沒斷定,大寧有這般英才,理應慶賀一番,怕的是有人在進行捧殺,將李家弟弟推入深淵。若卿,假如有關你哥哥的傳聞不實,最好令相府去搜集流言蜚語,看看是誰在背後搬弄是非。”
蘿芽直爽,但不傻,聽到武棠知說的字字在理,不再爭辯。
李若卿深深一福,柔聲道:“多謝郡主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