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很多,很多,那些東西都是很惡心的味道。那是欲望,是罪孽,是世間一切惡的集合,是他們,也是——”
“我。”
他長長的睫毛仿佛蝶翼一般,輕輕翕動。
那真是一段漫長的歲月。
在未成為“人”,擁有自己的名字,真正情感的日子比他在這個世界的時日長的多,很多很多。
他在滄瀾界的五千年歲月比起祂的年歲,不過滄海一粟,轉瞬即逝。
但是就是這短短的時日,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
祂成為了他,他是人,他擁有了自己,不再是單純的魔,不再是為世界帶來終焉的罪惡,不再是渾渾噩噩,隻知道吞噬的東西,不再是隻想要活著的大天魔。
大自在,大破滅是魔。
他放棄了大破滅,隻餘大自在。
那些廢物同族一個個叫囂著他的背叛,訴說著他的愚蠢,憤怒與他的作為,哈哈哈,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大家都心裏有數。
舍他成魔,舍魔成我。
為了自己,不顧一切,不顧所有,哪怕天地傾覆,哪怕萬界歸墟,哪怕眾生皆寂又如何?
那是他的道。
他即是魔,他即是道,他即是大自在天魔主,他是天魔的主人。
他所製定的,才是魔的法則,才是魔的規矩,才是真正的魔道!
弱肉強食,他比它們都要強。
僅此而已。
魔尊突然笑了。
他對著裂縫伸出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席卷而來,整顆太陽星瞬間一滯,哪怕無形的概念在此刻也向著他低下了頭。
一根森然的白骨從裂縫中升起,被他握在手中。
下一刻,這條裂縫轟然合攏,無形的力量將此處抹平,仿佛這顆太陽從來沒有裂縫,從來沒有創傷,遠處的火焰燃燒起來,一切井然有序。
而下界,慶華宗正在觀想大日的仙人通通思緒一滯,下一秒卻忘記這一瞬間的不協調,仿佛陷入大日意境中。
唯有一位身佩紫玉長劍的劍修莫名抬頭望了一眼仿佛毫無異常的太陽,沉默半晌,手指摩挲著劍柄。
又來了。
那種莫名的,牽引一般的心血來潮。
此刻,沉浸水中,整個人被鎖鏈捆綁的大自在天魔主睜開那雙異瞳,朝太陽上望了一眼。
他右眼的紋路閃耀著血紅的光芒,看著那截森然的白骨,唇邊溢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此刻,魔尊微笑著,左手持一條森森白骨,右手搭在劍柄上輕輕摩挲那顆金珠,對齊光說道:“這是我的脊骨。”
齊光不明就裏:【對,你的脊骨,有點像狼牙棒。】
他小聲吐槽著。
魔尊輕聲道:“我會將它鑄造成一把武器,你用什麼更順手呢?”
齊光一驚:【給我的啊,唔,要說順手……】
他本想說劍,但是看看魔尊手中那把長劍,又不知為何改了口:【那,要不打一柄槍?】
“槍嗎,可以。”
魔尊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語氣一轉,說道不相幹的話題去了:“你知道嗎,整個滄瀾界都想殺我。”
齊光一頭霧水,不過依舊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是,滄瀾界對你沒有殺意的恐怕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魔尊接著說道:“不過他們都殺不了我,甚至無法傷到我分毫。”
對這句看似凡爾賽實則大實話,齊光嗬嗬一笑不予評價。
你一隻手把兩儀微塵大陣撕開,請太清神符震碎,隨手把聯合起來的十幾個地仙打入輪回,誰能動的了你。
哪怕現在,升格後的滄瀾界也湊不出當年的豪華陣容。
魔尊隻是依舊平靜地對他科普道:“人是很頑強的生命啊,哪怕明知不敵依舊不肯放棄。天衍宗為了我,準備了上千年的周天星鬥陣,慶華宗的大日禦天,萬華宗的紅塵真幻,上清派的四劍陣,靈劍派的萬劍歸宗,金霞派的萬古同殤,開山派的天地失色,洞虛派的大衍天,龍虎派的天地爐,空冥派的萬載玄陰,都是他們為了我準備數千年的殺招。”
齊光咽了口唾沫。
聽著魔尊一點點細數這些招式,他整個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