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舊想要保護他們,哪怕與我為敵。”
“在遭受過痛苦,背叛,懷疑,憎惡,貪婪,無數欲求之後,你居然還是選擇了相信嗎?”
“這是我選擇的道。”
“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幹,可以理譴。我不必將自己看的太輕,卻也不能將自己看的太重。”
“你沒有了欲望。”
“除卻虛榮,除卻回報,除卻自我滿足,沒有了一點希望得到回報的欲望,你依舊想要保護他們。”
“除去這些東西,人還能剩下什麼呢?”
“是道。”
————
魔尊伸手撥開前路的火焰,不過短短幾步,他們便已經從太陽邊緣走入內裏。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戰場的廢墟。
這裏沒有火焰燃燒,沒有那金紅奪目的光輝,沒有太陽上持續不斷的熱烈,相反,踏入這片戰場廢墟的一瞬間,哪怕是齊光也瞬間感受到了徹骨寒意。
那可能是他的臆想。
這裏隻有廢墟,被轟擊而出的空洞,被侵蝕地沒有一絲色彩的火石,無邊無際的黑暗,肉眼不可見的力量在大戰數千年後依舊頑強地籠罩在這片戰場廢墟之上,使此地無法燃燒。
外人無法看見此地的情形,在所有人眼中,這裏都和太陽星其他地方一樣,終年燃燒著永恒不滅的大日真火。
【這裏怎麼和魔域這麼像。】
齊光嘀咕著,魔尊並未回應他,赤足踏上這片廢墟。
土地中潛伏著的黑氣彌漫開來,想要趁此機會侵入他的身體,他伸手對著這片土地輕輕一握,無數掩藏覆蓋在這片土地,千年不化的魔氣被他握在手中,再攤開手時手心已經多了一顆圓潤的黑芝麻丸。
除了色澤稍淡,一切都和齊光曾經的最愛如此相似。
在意識深處的齊光明明並未掌控身體,卻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種恨不得將脾胃吞噬的饑餓,無時無刻都在啃咬自己理智的饑餓,讓他不由自主伸出食指咬下,恨不得將自己也嚼碎吞咽的瘋狂。
魔尊眉頭微不可察一皺,便將整顆黑芝麻丸塞入口中,濃厚的力量流入身軀,帶來了對魔尊而言幾乎沒有的力量與微弱的飽腹感。
齊光喃喃自語:【好像,還是很餓。】
嗯,如果是上一個芝麻丸是米糕,那這個就是糯米紙的程度,隻能讓他嚐個味,而嚐個味道使他更餓了喂。
其實平常並不如何饑餓,甚至整個人都沒有饑餓這個概念,但是隻要看見這個東西就仿佛失去理智,靈魂都在瘋狂渴求。
就好像……就好像他身軀有什麼地方破裂,急需填補。
“嘖,麻煩。”
魔尊低聲道,他手上不知從何處又摸出一顆色澤漆黑,看上去比齊光曾經自己狩獵的那顆更大,更香醇的黑丸,對齊光問道:“想吃嗎?”
齊光咽了咽口水,用力點頭。
“那你來。”
齊光迅速與魔尊交換了位置,他第一時間將手裏的丸子塞入口中,霎時肚子被填滿的幸福感充盈全身,與此同時他又迅速被換了回來,魔尊原本的冷漠臉看上去更加厭世,勉強耐著性子問他:“吃飽了嗎?”
齊光重重點頭:【飽了。】
魔尊繼續往戰場中心走去,不知是不是齊光的錯覺,他總感覺魔尊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非常不好。
這個不開心,好像和他有關?
得出這個結論,他瞬間安靜如雞,不敢多發出一絲聲音。
被魔尊收取黑氣的地界逐漸褪去魔域的漆黑色澤,轉變為了一種灰白色,這裏依舊沒有火焰燃燒,不知是魔尊的氣場太過強大,還是此處依舊有什麼在鎮壓著,將大日真火牢牢摒棄在外。
魔尊走到一個深深的裂縫前,這處裂縫不過兩人寬,卻深不見底,也長的一眼望不到盡頭,哪怕齊光都無法望盡,仿佛整個太陽星都被這道裂縫切開。
魔尊站在這個裂縫前,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神采與情緒。
他自言自語道:“這裏曾是一處通道,在滄瀾界未升格時還沒有如今的星界。”
他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柔飄渺,卻沒有絲毫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