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很久遠以前的曾經,連律自己都忘了那是多久以前。
那時的世界,是火與岩石的世界,構成如今一切的有機、無機的分子、化合物都還未在這世界中誕生,它們僅僅隻是亂飛的離子,偶爾碰撞。
她作為時間的女兒在這個熾熱的世界中醒來,然後,她說。
“好熱。”
簡單的抱怨,世界因此逐漸冷靜,岩漿化為玄武岩構成大地,蒸騰的雲下沉為水構成海洋。
自那以後,生命開始誕生。
少女在大地上行走、在海洋裏沉眠。
漸漸地,幾十億年過去了。
無數生命在這個世界中誕生、進化、滅絕。
寒武紀時,她與繁盛的海洋甲殼類生物共遊;卻又在泥盆紀與兩棲類生物在月下共眠;三疊紀不算是個好時間,新生的脊椎生物不是一個好朋友;當巨型脊柱生物倒下,新生的哺乳動物重新給予了女孩曾經古生代海洋的溫暖。
當這個星球的紀元走到盡頭的那一天,那第一個人類找到了女孩,他用著這世界的第一個語言,對女孩說出了第一個詞:“律。”
女孩有了名字,她用這世界上的第一個人類所說的第一個詞來給自己命名。
“是的,我叫律。”
後來,律與人類再次行走世間。
她告訴他們什麼是食物,她教會他們什麼是文字,她又用絲線紡織出衣服、用茅草木頭築起房屋。
千年之後的後世,人類將女孩的故事編織成神話。
他們說女孩是鴻蒙之初行走於天地的神明,她捏土造人、嚐百草,又造字、織布,讓人學理性、知廉恥。
他們稱女孩為:“律。”
“怎麼講著講著就開始代入你那個世界的神話故事了?”楊柳打斷了淩九卿的講述。
“方便理解。”淩九卿淡淡地說。
“聽得我腳趾都要摳出三室一廳了。”楊柳說。
淩九卿抬頭看著天上懸掛著的藍色裂縫,雙手懷抱於胸前:“可那些都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曆史,五億年前的。”
“這麼說來,這個世界自從人類誕生開始,以一萬年為一個期限,不斷毀滅重建了五億年。”楊柳說出自己的猜測。
“差不多,律作為時間統合晶體,她的職責就是不斷毀滅和重建人類文明,直到……”
“直到有那麼一個人能從她手上奪取權柄。”楊柳搶答。
“而那個人,就是潛。”淩九卿淡淡地說。
“難怪叔叔會任由他這麼胡來,原來都是他計劃好的。”楊柳用極小聲的語氣喃喃自語道。
楊柳說的話,淩九卿是完全能聽清的,隻是他並不多說什麼。
畢竟,淩九卿作為生命使徒,他知道的比楊柳認為他知道的東西要多得多。
其中也包括楊柳自己所不知道的、關於命運的事情。
“他進去多久了?”半晌,淩九卿才問。
“有兩個小時了吧。”楊柳撓著頭說。
聽到楊柳的回答,淩九卿卻是突然放下心來。
“他應該要出來了。”
與此同時,裂縫裏的鱗沙漠中。
冕的右眼流出的能量宛如猛烈燃燒的火焰,可他手上的溯卻是暗淡無光,看樣子,他體內的力量已經所剩不多,若是再和庭達羅斯耗下去,自己一定會先一步油盡燈枯。
可,庭達羅斯的狀態也不怎麼好。它全身上下布滿了藍色的劍痕,頭上的耳朵還被削掉了一隻;它黑色的身體不斷冒出細小的黑色粒子,伴隨著的是它那體表仿佛褪色般露出越來越多的半透明藍色,仿佛下一刻,它那龐大的身軀便會消散。
冕的左手虛握,他的左邊也隨之有一根藍色的巨刺從鱗沙漠的地下緩緩鑽出。
庭達羅斯當然知道他要幹什麼,沒有任何預兆,一發湮滅從它的嘴裏爆射而出。
可冕隻是抬劍擋在自己身前,同時,一麵如同鏡子般的鱗立在冕的麵前,替他擋住了這一發湮滅。
隨後,冕帶著那根足有百米長的巨刺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那根巨刺便從庭達羅斯的頭頂直直落下,同時伴隨的還有十多道劍氣。
這鱗沙漠上又刮起了一陣猛烈的風暴。
可惜,又沒能殺死它。
幾十道湮滅爆射而出,同時伴隨無數黑刺。
冕躲閃不及,右胸再次被黑刺貫穿。
不過,借助溯的能力,隻要不是瞬間的致命傷,都能在受傷的下一刻痊愈。
這也是為什麼冕敢於向庭達羅斯挑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