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德深吸一口氣,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拳頭緊握,自然垂落。一身龍袍,花紋精致典雅,張牙舞爪的龍霸氣外露;金冠上的珠簾隨著他身體的移動而移動,再看腰間玉帶,盤著金絲,腳上的靴子,繡著金龍,金光熠熠,無不散發耀眼的光芒,隻是珠簾後的那雙眼,透出刺骨的寒意,窺見了早已冰涼的心。
“冷劍,樓蘭,你們留下。其他人,你們好生招待,歇上一晚,明日朕要大擺宴席,為大家接風洗塵!”語速不緊不慢,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王子德的確變了。
“子……皇上,冷劍從不對您有任何隱瞞,若您想要臣的軍符,哪怕要臣的命,臣不會有怨言,隻求您放過蘭兒以及家父!”冷劍拱手,作出欲跪之勢,不料被樓蘭一把扶住。
“嘻嘻,對我這麼尊重,還要跪,免禮免禮。要一死百了,哪能這麼便宜你啊。君心難測,就你這麼傻,哎,就要靠我這個大天才了!”嚴倩嘻嘻哈哈地說道。王子德眼睛雖然沒有看過來,但真真切切地閃出了一道光。若是說,他能坐到這個位置上,費了不少心機,度過了不少難關,看透了不少人,那麼,樓蘭,可以說是唯一一個他連一點了解都沒有的人。
“蘭兒,你別胡鬧,你再胡鬧,我可就要懲罰你了!”冷劍居然也是一個大男孩似的,盡顯孩子氣。
“懲罰,是罰跑十公裏啊還是俯臥撐……”嚴倩“咯咯”地笑著,全然不理會這裏還有一個叫“皇帝”的人。
“哼,想得美,是罰你在這個皇宮裏麵呆上一陣子,看你胡不胡鬧?”冷劍戳中嚴倩的致命傷了。
“好你個冷劍,冷將軍,明明就是個‘賤’將軍嘛!哈哈哈哈……”
“夠了!朕還在這兒站著呢!”王子德臉色發青,“朕,朕有這麼讓你們討厭嗎!”
“恩,”嚴倩肯定似的點點頭,“不錯,明白就好哦,知錯就改的是好孩子!”
“你!”子德瘋了般抓住嚴倩的手腕,“樓蘭,你知不知道,你若不是對我有恩,你能活到現在?”
“對!我平生的憾事就是對你寬容,對樓家所有人殘忍!”嚴倩繼續盯著,王子德手上的勁道加大,嚴倩的手腕都快發出慘叫聲了。
“子德,你放開她!”冷劍推開王子德的手,橫在他倆中間道。
“嗬嗬,冷大將軍,幹嘛為這種人傷肝動氣的呢!我說啊,越是不自信的人,才會越粗魯和野蠻,因為他們沒有安全感,隻能靠拳頭掩飾內心的脆弱。像我這種有冷哥哥的人,踏實極了,幹嘛鳥你!切,你不配!”嚴倩揉揉自己的手腕,上麵印著幾道紅幾道白,拉起冷劍的手,“走,我們回家去!”
“蘭兒,我不要名利,你願意跟我走麼?”冷劍與嚴倩對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你說呢,當然可以了!”嚴倩等人再次當皇帝為透明人,這種話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也隻有這對冤家能做到吧。
“我是皇帝,我讓你沒有樓府這個家了,再拆散你倆又怎麼會難呢?記住,現在我是皇帝!”王子德拇指上的大扳指緊緊壓住食指,指甲全都發白,關節發出摩擦後氣泡破了的聲音。
月色如水,偌大的殿上,除了依偎在一起的冷劍樓蘭外,隻剩子德一人久久佇立。不知是否是皇位地爭奪讓他心力交瘁,這個背影略顯蒼老。許久許久,這個孤家寡人發話了:“你們,回去吧。”淡淡的,有種哀傷,五分是嚴倩等人對曾經的兄弟如今的皇帝的無奈;五分是這個皇帝獨自的寂寞與內心的空虛。
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