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聞言略微一怔,隨即麵露欣喜之色點頭說道:“那太好了,太傅究竟有何良策?快請但講無妨!”
溫體仁等人也都一下將目光集中在王銳的身上,各自露出好奇與期待的神色,很想知道他究竟能有什麼樣的高招。
王銳略略一頓,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皇上,誠如溫閣老和李閣老適才所說,賊寇現下雖然勢大,但卻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眼下我大明兵精糧足,又豈會將區區賊寇放在眼裏?即便不是臣率領龍虎衛出馬,隻需一上將引精銳之軍前去,即可剿滅賊寇,平息災情亦應該不在話下!”
崇禎哈哈一笑說道:“話雖是如此說,但朕仍是對太傅最為放心。若再去一個魏學曾之流,那豈不是更加壞事?”
他這話一出口,溫體仁等人的心中自是立刻又大起酸味。皇帝能如此公開對一個臣子嘉許,的確是十分難得。
王銳微微一笑說道:“皇上對臣如此信任,臣實是愧不敢當!不過以臣之愚見,平息災情和剿滅賊寇都隻是治標不治本。若要徹底根除禍患,自當另覓良策才是!”
“哦?太傅還有其它的良策?快說來聽聽!”在崇禎看來,眼下的當務之急自然就是平息災情和禍亂了。所以聽王銳說這兩樣竟然不是根本,自是大為驚訝,當下連忙追問。
王銳點點頭,不急不徐地說道:“啟稟皇上,此番陝西之亂,從表麵上看乃是連綿的天災,再加上地方官員處置不當所致。但究其根本,卻是在於吏治和民生兩大問題。陝西、山西、寧夏、甘肅諸省一向是窮鄉僻壤,百姓生活疾苦,遇到如此天災,又有貪官酷吏逼迫,又豈能不反?平息一時的災情和禍亂不難,但若不能解決吏治和民生,就不斷會有新的流民作亂產生。臣的本事再大、龍虎衛再精銳,可天下的窮苦百姓又豈有殺得光的道理?因此以臣的愚見,眼下剿賊尚在其次,首要之務乃是先平息災情,選用能吏妥善解決民生大計,令災民能夠重新安居樂業,不再為今後的生計發愁,如此方是掐斷了禍亂的根本。同時對作亂的流民進行招撫,那些賊寇大多是流離失所,迫於無奈這才造反作亂。相信朝廷誠心賑災和招撫的話,大部分都能自動來降。隻有對頑冥不化者,才施以雷霆掃穴!此乃臣的一點見識,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他這番道理說的淺顯、明了,卻是一針見血正中要害。溫體仁等人一聽之下就知道王銳說的的確是老成謀國之言,但他們卻未立刻隨聲附和,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小皇帝。
崇禎也沒有說話,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他登基時麵臨的情況可是與原來的曆史截然不同,不是風雨飄搖行將傾覆的大廈,而是一派大有希望的景象。若非是這樣,他又怎麼會有成為一代聖君的念頭?
因此他看到的大多是好的一麵,沒想到陝西、山西、寧夏、甘肅等省份的百姓生活竟會如此疾苦,是以一看完魏學曾的奏報,他的第一念頭就是要將那些賊寇雷霆掃穴和迅速平息災情,全然未有什麼深思,沒有去想其中的原因。這也十分正常,他畢竟年紀還小,登基也才一年的功夫,眼下還不能說是個完全合格的皇帝,就更別提什麼聖君了,那都是他自己和群臣往臉上貼金的話罷了。
正因為這樣,適才王銳的一番話才令他暗暗感到了十分震撼。不錯,天下的間的窮苦百姓是殺不光的。況且自己立誌要成為一代聖君,又怎能行那等暴君所為?
就在他仍暗自琢磨的時候,何如寵突然開口說道:“啟稟皇上,臣認為威國公所言極是!眼下陝西之亂雖然勢大,但情形正如威國公所說的那樣,與外虜之亂和覬覦九鼎的犯上作亂並不相同,因此應是以平息災情、休養民生和招撫為主。如若一味用強,很有可能反會越剿越亂。依照威國公所言,不但能彰顯浩蕩皇恩,而且亦是老成謀國,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令我大明強盛、百姓安居樂業,再不會因生活疾苦而反,還請皇上早做明斷!”
他為人正直,一向都不攀附權貴,之前和王銳也是素無什麼交情。所以此時他並不是想拍王銳的馬屁,而的確是十分讚同他的觀點。
說實話,何如寵先前對王銳的大權獨攬、權勢熏天也是暗暗頗不以為然的,認為其雖有才幹,但卻太過張揚,不知有所收斂,而且一係列破壞祖製的舉措也太過霸道,令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