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準備了不少飲品,譚秋看了一眼,就讓他去拿冰啤酒。
譚秋這時候變得平易近人又大方坦率,將自己的酒分給了他一瓶,季玉不接,她冷著臉塞他手裏。
不知怎麼的,季玉最怕她板著臉,她臉色一沉,他就沒了分寸。
季玉坐在烤架邊烤著串兒,烤壞了的就留著自己吃,烤得合格的,就放到石桌上。
季玉一邊烤一邊說起那豬蹄的製作過程,中間翻了三次車,一次是豬蹄鹵煮得太爛了,根本沒法兒烤;第二次是廚房裏的那個大烤箱,季玉琢磨不準時間和溫度,一次烤了沒熟,一次烤焦了,最後無奈用起了這邊的燒烤架。
譚秋時不時回應一兩句,多半是單音節的語氣詞,倒也沒讓氣氛變得尷尬。
今晚的月亮,很美。
譚秋仰望著月亮,耳邊聽著季玉的絮絮叨叨,思緒翻湧,多年前的記憶又再一次浮現……
“唔唔——好燙!”季玉拎著錫紙邊緣將烤好的小嫩雞放到石桌上,手指在耳垂上不斷摩挲降溫,急切地跺著腳。
譚秋剛冒頭的那點愁緒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燙到手,跺腳幹什麼?”
季玉捏著仍然灼燙的手指頭,傻了吧唧地跺了跺右腳:“對……對哦……”
“你還能再蠢一些嗎?”譚秋嘲笑道,“傻白甜?傻黑苦。”
季玉不自在地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那個啥,我還好,不苦不苦,我還覺得自己挺甜的。”
季玉戴上手套,掀開錫紙,露出裏麵烤得汁水充沛的小嫩雞。
“色香味,俱全!”季玉在心裏為自己鼓起掌來。
譚秋沒有接他遞過來的雞腿,揚了揚下巴:“雞翅。”
一隻烤雞,譚秋隻吃了一邊的雞翅就不再動了;一塊烤苕皮,她咬了兩口就扔在一旁;肉串挑著吃,有的吃兩口就不要了。
季玉見不得浪費食物,看得心髒抽抽地疼:“朱門酒肉臭。”
譚秋咬了一口牛肉串,有些柴,塞牙,撇了撇嘴扔開:“那個字念xiu。”
季玉更心塞了:“臥梅又聞花。”
“人醜多讀書。”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看不進去。”季玉又開始揪自己的頭發,“書上的每個字我都認識……呃,大部分都認識,但放一起我就不認識了。”
譚秋用舌尖頂了頂,又喝了好幾口啤酒,卡在牙縫的牛肉絲依舊紋絲不動,便張開嘴,掰斷一根燒烤簽當牙簽使。
季玉頭一回看人剔牙剔得這麼……賞心悅目,又自然坦蕩。
以往看見的,都是齜牙咧嘴的,有的還有點麵目猙獰。
譚秋平日裏就是一副沒骨頭的模樣,吃飽了就越發懶散,支著腦袋盯著季玉忙裏忙外地收拾,時不時打上一個哈欠。
季玉看著她打哈欠的眼角沁出的淚珠,心中一軟:“困了就上樓睡,不用陪我。”
“懶得動。”
譚秋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季玉愣是看出“嘲諷”兩個字來——你怎麼會覺得我在等你?
“終究,是錯付了。”
季玉收拾得差不多了,譚秋才慢吞吞地起身:“把譚笑抱下來。”
“什麼?什麼譚笑?”
“貓。”
季玉聽秦昭說過,譚秋的房間旁邊有一間寵物房,每天秦昭打掃房間的時候會連同寵物房一起照顧,再陪貓玩一會。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上二樓?”季玉問得小心翼翼。
“不要問廢話。”譚秋起身進屋,去了影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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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頭一回上別墅的二樓,看著近一百平的豪華寵物間,眼睛都直了。
朱門酒肉……x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