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秋搖著手裏的貝母折扇,腳步輕快地邁出電梯,李媛心中千頭萬緒,卻不得不跟在譚秋身後進了馮坤的家門。
這個女人實在邪門。
客廳裏烏煙瘴氣,馮坤和他的父母被反手綁在椅子上,七八個穿著統一製服的健壯男人站在他們身後,在譚秋進來時齊齊鞠躬問好:“譚小姐好。”
還有個上班族打扮的陌生中年男人坐在角落的凳子上,雖然沒有被綁起來,但緊張得直冒冷汗。
地上滿是煙頭、花生瓜子殼,茶幾和餐桌上還擺放著來不及收起來的撲克牌,各種果盤被吃了一半,還有許多沒有收拾的茶杯。
李媛皺了皺眉,腦子裏頭一個念頭:這又得收拾多久啊。
馮坤原本叫了一群兄弟來家裏打牌,正到高興處家裏突然衝進來一群人,綁了他和父母,又趕走了自己的兄弟們,那群慫蛋當真聽話,一哄而散。
不論他們問什麼,這群人都一個字不說,馮坤敢怒不敢言,見到李媛以後終於找到了出氣口,當即破口大罵道:“你個婊……”
還沒等他發揮,站在他身後的男人隨手扯了蓋在電視上的防塵布,往他嘴裏塞得嚴嚴實實。
那塊防塵布是蕾絲的,塞在嘴裏摩擦著柔嫩的口腔,滋味實在難以言說。
馮坤的父母也是同樣的待遇,嘴裏被塞了嚴實,任何掙紮都是徒勞。
屋子裏殘留的香煙味熏得譚秋惡心反胃,用手裏的貝母折扇捂住鼻子,施施然找了張椅子坐下。
立馬有男人會意,打開了窗戶透氣。
譚秋看上了果盤裏的核桃,也不用核桃鉗,搖著扇子,隨手扔了兩個核桃給身旁的男人。
男人從善如流,哢哢兩下用手捏碎了厚皮核桃,拿了幹淨的紙巾,將核桃仁剝出來,一一放在紙巾上遞給譚秋。
周與安從臥室走出來,手裏拿著戶口本和兩本結婚證,遞給角落裏的男人:“都在這裏了,離婚證能辦了嗎?”
男人張了張嘴,直搖頭:“不行不行,還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
“你到底想幹什麼?”李媛顫巍巍地問。
譚秋撚起核桃仁:“讓你離婚啊,不夠明顯嗎?。”
李媛脫口而出道:“我不離!”
“你是不想離,還是不敢離?”譚秋好脾氣地,耐著性子詢問。
李媛雙手捧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不想離。”
她的肚子已經不小了,低頭看不見自己的腳尖,也看不見自己腳下的出路。
肚子裏的孩子似乎有感應,不安地踢了她好幾下。
譚秋走近她,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這雙眼睛生得倒是好,可為什麼全是懦弱。真是可惜……”
譚秋曾經見過一雙極其相似的眼睛,充滿了堅毅和溫柔,她從來都在期盼那雙眼睛能無時無刻落在她身上,能為她流露出驕傲。
李媛不由自主後退半步,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住,她不敢看屋子裏的任何一個人,不敢看馮坤一家三口更不敢看譚秋,他們的視線像要在她身上燒出窟窿來。
李媛嚅囁道:“我已經有孩子了,我……我不能離婚。’
“為了孩子忍一忍?”譚秋嘲笑道,“你真的好可愛啊。”
她的聲音帶著蠱惑,俯身在她耳畔引誘著她:“你的父母倒是能忍,為了你什麼都能忍?你不是他們的孩子嗎?他們都為你做了什麼呢?”
譚秋溫柔地撫開纏繞著她脖頸的發絲:“該死的人不是你,該挨打的人也不是你,去,把他們落在你身上的拳頭、耳光、謾罵,一一還回去。”
她仿佛是最會蠱惑人心的妖,說:“還回去,你打一巴掌,我給你一萬。”
李媛被譚秋推到自己的丈夫麵前,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對她溫柔備至的男人,此時一雙眼睛裏滿是怨毒和威脅,痛恨與鄙夷。
李媛在婚後從不敢正視他的目光,可是這一次她沒有移開。
譚秋那些話,不止是說給她聽的,還有馮坤。她很清楚,如果今天違背譚秋的意圖,繼續留在馮家,等待她的隻有地獄。
李媛喉嚨發緊,伸手扇了馮坤一耳光,沒控製好角度,扇歪了,聲音不響,李媛覺得也不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