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檢日。

梅亦寒裹著浴袍從浴室出來,走進衣帽間,褪下浴袍。

她的背影遠遠看上去和以前一樣,曼妙修長,那是個極美的背影。

但也僅此而已,懷孕三十周的肚子已經無處可藏,雙腳浮腫、孕吐、腰痛恥骨痛、尿頻、失眠、皮膚變差、長斑,梅亦寒經曆了個遍。

換好衣服、化好妝,她依然是梅亦寒。

床頭的手機沒有鎖屏,顯示著昨晚和譚秋的聊天記錄——

譚秋:“除了你誰會幫我,除了我誰會懂你?”

阿姨在她的餐椅上加了靠枕,扶著她坐下:“主食準備了海鮮粥和海鮮麵,大小姐想吃哪個?”

“麵吧。”

去醫院的路上,袁園圓將iPad遞給她:“胡瑞年,曾用名鄒瑞年,從小被寄養在鄒家,從幼兒園起就與蕭棋是好友,直到十五歲那年被認回胡家與蕭棋斷了聯係。胡家依靠著混黑發家,前幾年嚴打的時候沒逃過,胡瑞年因為剛回胡家還沒沾手那些生意逃過一劫。所有人都沒把胡家這個小兒子放在眼裏,直到兩年後他靠著胡家那點殘餘勢力再次崛起。倒賣古董、珠寶,以及各種消息,還幫人偷渡製造假身份,在各種勢力之間周旋,在灰色地帶做掮客生意。小打小鬧,但涉獵極廣。”

梅亦寒滑動著iPad屏幕,瀏覽著信息:“我當年偷渡也是走的胡家的路子?”

“是,當時經手的是胡瑞年的二哥,人前幾年就沒了。”

“胡家倒個個是人才。”

資料裏胡瑞年的照片,露著兩排白得耀眼的牙齒,笑得放浪風流又狡黠。

袁園圓問:“需要把他帶過來嗎?”

“不,還不是時候,你去找他做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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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蘭沒想到,第一個來看自己的會是譚秋。

“你有什麼目的?”

譚秋粲然一笑:“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

……

譚秋趕在季玉回家之前回去,裝作睡了一下午從被窩裏鑽出來,往季玉懷裏鑽。

季玉理了理她睡得亂糟糟的頭發:“晚餐想吃什麼?午飯你都沒吃幾口。”

“熱死了,不想吃。”

季玉揉揉懷裏的腦袋:“避暑去吧。”

“你的店不看了?”

“有店長在,而且我們也不走遠。”

山城的夏天到底還是太熱了,季玉見不得她整天蔫噠噠的模樣,搓圓捏扁了打包帶去避暑度假。

季玉千挑萬選的地方就在隔壁省,一個沒有被完全開發的、冷門的旅遊景區,風景秀麗、韻味獨特,夏季最高溫不超過25攝氏度。

他們住的地方叫孤鶴壩,長住居民裏大半都是少數民族,因此這裏的建築、風俗也別具一格。

造型別致的吊腳木樓建在小溪之上,溪水潺潺從樓下穿過,一整天都能聽到溪水叮咚,當地人稱這種建築叫“過溪樓”。

譚秋喜歡趴在窗口,看山林中雲霧升騰、雲卷雲舒。

明月度窗欞,荷香逼酒醒。水聲鳴澗壑,風影散林坰。

就連月光也格外偏愛這片土地,千百年來長長潺潺照耀著山林水澗。

季玉洗完澡上樓,就見譚秋濕著頭發趴在窗框上,嘴裏叼著一片翠綠的生菜葉子,倉鼠似的一點一點往嘴裏嚼,眼睛卻遙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浴巾蓋住腦袋,下一秒就被打橫抱起往臥室走,譚秋有氣無力地掙紮:“菜菜沒吃完。”

季玉沒好氣道:“晚飯不好好吃,這會啃青菜,你被兔子精上身了嗎?”

“新鮮的好吃啊。”

“擦幹頭發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