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三天睡了三天,做了個悠長的夢。
夢醒之時,柳清元還挺感慨的,這種無止盡的等待,得不到任何的答複,換做是自己,還真無法做到。
思及此處,心頭間猛然一緊,那個魔頭好像也可以做到。
經過如月坊被迫接客一事,他忽然覺得黑琰也沒那麼可怕了,至少在相處過的時間裏,對方沒有逼迫自己做什麼。
而自己連拒絕他的勇氣都沒有,而是選擇直接跑路。
腿上的傷開始結痂了,簪子紮得地方並不算太深,醫館的大夫說了,要是再整狠點,傷到神經以後說不定走路都會扯著痛,那還真就是個半瘸了。
他在集市叫了輛載貨的馬車,給了點小錢讓車夫運貨的路上順便載他去西郊破廟。
不然靠他雙腿走出去,兩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城。
時值春天,林子裏夜風貫穿著樹木,嫩青色的葉子隨風擺動,沙沙作響。空氣中泛著點點青木之香,縈繞在鼻尖,灼熱著心頭。
時隔128天,漆黑的瞳孔穿透過層層的樹障再次看到那抹熟悉中又帶著點陌生的身影。
不是銀冠白衣,不是端莊高雅,水藍色的長衫配著一把隨意捆綁的頭發,一身的風塵仆仆從馬拉得板車上下來,急衝衝地跑進了破廟裏。
柳清元喘著氣站定在破桌前,桌後的坤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急什麼,效率還挺高的嘛,我還以為你小子送信起碼又得二十天。”
二十天?!二十天菊花都得開滿山坡,屁股都得左右開裂。
“我不玩了,我要退閣,你們這的錢我有命賺都快沒命花了。”
柳清元可真是遭不住再去一回如月坊那種地方了,下回要是別人下的不是軟骨散而是什麼春藥,他不得原地變身。
“哦?退閣可以啊,不過得挖舌頭,不然到時你隨便把閣中的事到處宣揚,那可不行。”
坤叔老神在在,似乎篤定他退不了。
挖舌頭?去保密機構上班也就簽個保密協議,也沒見誰離職還得割個器官才能走的。
“你的要求不合法。”柳清元豎起三根手指頭,“大不了我給你發個毒誓。”
坤叔拿出那個珍藏的酒囊,就著夜風淺嚐了一口佳釀,淡淡道:“噬月宗的人還在到處找你。”
言下之意,你退出了,就沒人給你打掩護了。
雖說柳清元是有點覺得黑琰沒那麼可怕了,但不代表就能接受,況且練魔門功法的人動不動就走火入魔,保不準哪天神誌不清就把他給刀了。
一旦被魔頭找到,碰瓷裝瘸的事鐵定也要被算賬。
想想都已經很可怕了。
他脾氣頓時軟下來不少,猶豫道:“那其實不退出也行的,但那種去煙花柳巷的活,我幹不了,就算要去起碼你也得多派個人幫我吧。”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我武功也不好,你得重點幫扶我一下,或者有沒有速成的內功心法讓我學學。”
坤叔目光微閉,靠在凳子上,仿佛在斟酌著什麼。
片刻,他從袖子內的口袋裏取出一本深藍色封皮的書,放在桌子上,“我隻能幫你到這了,至於找人幫忙,咱們這經費有限可沒有人手,要不你自己去路上撿個小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