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拂柳也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
她一個人摸爬滾打著長大,即便後來師從梁京,有了幾分名氣,也從未享受過什麼被人嗬護的滋味。
這樣的人生造就了她為人十分灑脫。
沒幾日,她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已經是把程暮拋之腦後的狀態了。
然而,樹欲靜卻風不止。
她做夢也沒料到,就因為程暮上回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對峙了那麼一回,她就芳名遠播,甚至驚動了將軍府那位尊貴不凡的“杜小姐”。
杜月娥派人來韶光茶樓請她的時候,她正準備登台演奏這個月的最後一曲。
“沒空,忙著呢。”她想也沒想就拒絕道。
誰料她剛說完這一句,幾個彪形大漢就把茶樓裏的客人都給轟了出去。
“拂柳姑娘,這下有空了嗎?”
拂柳愕然。
以她的身手倒不是跑不掉,隻是她這人仗義,不想給章韶光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她撣了撣衣擺往外走:“帶路吧,大哥。”
彪形大漢見她神態自若,便也沒動粗,徑直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這情景乍一看不像是來拿人,倒像是她的護衛一般。
她也毫無懼意,走得甚是瀟灑,引得路人頻頻駐足觀望。
章韶光急壞了,連忙喊了輛馬車去找程暮通風報信。
在府衙門口時,章韶光還有些忐忑,生怕程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沒想到程暮一聽說是拂柳被杜將軍府上的大漢帶走了,立馬就變了臉色,官服都來不及換便奪門而出,直奔將軍府而去。
拂柳身為章韶光口中描述的“被綁架的弱女子”,倒是坦然得很。
大搖大擺地進了將軍府不說,還心安理得地喝起了茶。
杜月娥原本打算給她個下馬威,故意晾著不見她,聽了丫鬟的描述,氣得摔了手中的繡繃。
“真是個不知禮數的粗俗女子!”
丫鬟勸她:“姑娘何必為這種下三濫的女人憂心?”
“將來進了相府,若是暮郎想要納妾,我少不得要替他張羅一番。”杜月娥說著便紅了眼眶,“若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也就罷了,怎麼偏生看上這麼個身份低賤的孤女?”
“姑娘不必擔心,您是相府當家主母,若是您不同意納她,想必相爺也不會一意孤行。”
杜月娥歎了口氣,站起身:“總歸要會會她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狐媚模樣,竟能勾得暮郎那樣的人屢次三番去個破茶樓找她!”
當杜月娥盛裝出現在拂柳麵前時,拂柳已經吃光了麵前所有的茶點,正拍拍手準備起身呢,恰巧對上了杜月娥略微怔愣的眼神。
“杜小姐可算來了,”她又重新落座,單手托腮,繞著鬢角的幾縷發絲,隨性又自在地打量了杜月娥一眼,“你再不來,我可就要走了。”
杜月娥雖然出身將門,卻因為杜夫人思想傳統,一直將她養在深閨,自然從未見過拂柳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