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暖意紛紛襲來,從脖頸間鑽入,瞬間讓人打了個激靈。
屋裏燒著上等的銀絲炭,微微冒著紅色的火光,看了就讓人覺得溫暖。
小丫鬟縮著脖子,雙腳緩慢往火盆邊挪動。
不施粉黛的小臉格外白皙嬌媚,靈動的大眼睛撲閃,濃密的長睫下落下一道剪影。
裴玉禮多看了她兩眼,很快收回目光。
呆頭呆腦的小呆鵝。
小廝安靜地站在門邊,薑韻也乖乖地站著,冬日裏能站在火盆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裴玉禮看著經史典籍,突然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往日屋子裏不會有這種味道。
雖不覺得反感,但是想到這女人身上撲了粉,剛才卻沒有老老實實地往後退,他頓時就不高興了。
騙人的小丫鬟。
“你過來。”他低聲道。
恍然發現喊的是自己,薑韻踱著小步子過去,“小少爺。”
“你身上是不是抹了粉?”裴玉禮直接問,目光落在她白皙纖細的脖頸上。
薑韻愣住,“小少爺,奴婢沒有。”
“你最好沒撒謊。”裴玉禮目光如炬,幽深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她,試圖戳破她的謊言,“我這個人最討厭說謊的人。”
女子長睫微顫,“是天生的,奴婢不敢撒謊。”
大概是這味道並不讓他厭惡,裴玉禮沒有生氣,隻是看向小廝,“讓人帶她去沐浴,洗幹淨點。”
“是。”小廝立馬應。
薑韻隻好先跟著去沐浴,換上了厚厚的毛絨衣裳。
鄧嬤嬤說的沒錯,待在小少爺身邊,至少衣裳和炭火是不會少的。
薑韻重新回了書房,繼續和小廝站著烤火。
裴玉禮掃了她一眼,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了一身衣裳,這小丫鬟好像更水靈了。
但是那股甜香味卻沒了。
小丫鬟剛才果然騙人了。
裴玉禮沒計較,她比別人順眼一點點。
但也隻有一點點。
就當堵住他娘的嘴,省得整日要上吊。
用午膳的時辰,下人們把菜肴端上來,很快就下去了。
沒有伺候用膳的人,就連小廝也站得遠遠的。
薑韻也不敢動。
站了一上午,她算是發現了,小少爺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哪怕是隨行的小廝。
裴玉禮慢緩緩地用著膳,把菜肴撥成兩份,他筷子頓了下,今日撥成了三份。
府裏主子吃不完的東西通常都是賞給下人,裴玉禮這邊也是一樣。
但是他個人性子使然,連帶著身邊的小廝丫鬟,都不能亂吃。
必須要好好分開才行,不然他接受不了。
用完膳,裴玉禮揮了下手,“撤了吧。”
小廝立馬走上前,示意薑韻一起端盤子下去。
之後陪著小少爺回了休憩的屋子。
屋內溫暖如春,裴玉禮在屋子裏玩著投壺射箭的小把戲。
消完食,他看向邊上的呆頭鵝,語氣淡淡道:“去淨手。”
“是。”薑韻立馬去洗手,之後走過來幫他脫衣裳。
衣服繁雜,小少爺嫌麻煩,不然輪不到薑韻上手。
薑韻取下他身上的佩飾,之後有條不紊地幫他寬衣解帶。
裴玉禮稍稍滿意了些,低頭又聞到了那股甜香味。
他臉色微異,才發覺自己可能誤會了,“你真的天生帶香味?”
“是,少爺若是不喜歡,奴婢可以用其他香料掩蓋起來,求您別趕奴婢走。”她柔柔地說著話,怯生生地抬起頭,水眸微閃。
裴玉禮頓時繃緊臉,麵如冠玉,“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味道不用掩蓋起來,天生的很好。”
他討厭的是那種刺鼻的味道,不是她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