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劍指何處(1 / 2)

夜已深,喬治五世夫婦下榻在斯卡帕弗洛海軍基地唯一的高級旅店內,透過北海浪濤的湧動,依稀可以聽到歐洲的時代脈搏,而在相距不遠的艦隊司令部裏,以傑利科為首的一幹艦隊將領和高級幕僚,包括三位戰列艦分隊指揮官——貝利中將、瓦倫德中將、甘布爾爵士,艦隊參謀長查爾斯-馬登中將,第1戰列艦巡洋艦分隊的光杆司令貝蒂中將以及第2、第3巡洋艦分艦隊指揮官索普少將、帕肯漢少將,仍在煙霧繚繞的燈光下討論著當下的作戰部署。

實施警戒作戰的命令已於三個多小時前發出,這段時間足夠駐紮在英格蘭和蘇格蘭東部港口的各海防分艦隊、戰鬥中隊的艦艇生火出航。為了擴大預警範圍,此次還動員了後備艦隻和武裝拖船,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也就是說,傑利科和他的將軍們不僅不知道德國艦隊的實際動向,甚至連它是否離開了德國海域也無法確定,一切尚籠罩在迷霧當中。用傑利科自己的話來說,這簡直是“盲人騎瞎馬”,根本不知路在何方。

縱然沒有對手的確鑿消息,肩負著守衛本土和捍衛海權重任的海軍將領們不甘被動受敵。經過慎重的演算和權衡,英國本土艦隊——從8月4日開始改稱大艦隊,開始積極地調兵遣將。駐紮在蘇格蘭東部的巡洋艦和驅逐艦向羅塞斯海軍基地集中,駐紮在英格蘭東部的輕艦艇向查塔姆港集結,駐紮在不列顛東岸的高速魚雷艇部隊因續航力有限,仍在各自的駐泊地隨時候命。

就著濃濃的黑咖啡,傑利科撐起倦怠的雙眼,黯然說道:“德國人若真是選在這個時候出擊,隻能說他們的指揮官確實眼光獨到、膽略過人。在過往的訓練當中,我們未曾嚐試以究極窘迫的艦隊陣容出戰,德國人卻因為艦隊實力相對較弱,考慮並模擬了各種困境下的作戰策略。仗還沒開打,他們又領先了我們一步。”

在場將領之中,資曆較老的瓦倫德中將說:“以我對英格諾爾的了解,這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指揮官,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不像是個屢屢冒險的人。”

英國大艦隊的首席幕僚官,艦隊參謀長馬登中將從旁分析:“這肯定出自於他們的艦隊參謀長——普魯士王子約阿希姆-弗蘭茨-胡伯特之手。從他和希爾公爵孫女的風流事來看,這是個追求刺激和冒險的家夥,他深得德皇疼愛,所以能夠將其他人敢想不敢為的事情付諸執行。”

“很難想象,一個24歲的家夥居然能夠讓我們遭受百年未遇的失利。”跟著發出感慨的是第一戰列艦分艦隊指揮官貝利中將,他的分艦隊編有8艘超無畏艦。在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放眼全球,沒有哪個國家的主力艦隊能夠與之匹敵,然而日德蘭一役,這支準備妥當且全員出戰的分艦隊兩艦戰沉、三艦受創,眼下僅有“帝王”、“征服者”、“雷電”這三艘獵戶座級能夠出戰,前景不容樂觀。

“天賦與年齡無關,漢尼拔25歲成為迦太基駐西班牙部隊的最高統帥,30歲率軍擊敗羅馬軍隊;拿破侖-波拿巴30歲成為法蘭西第一共和國執政官,35歲登上帝位。”貝蒂溫緩地說著,看似是在稱讚對手,但他接著語調一轉:“不過,太早獲得成功很容易讓人忘乎所以,漢尼拔45歲輸掉了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紮馬戰役,拿破侖43歲入侵俄國並遭到慘敗。如果這位被德國人譽為‘霍亨索倫天才’的皇室青年因為自滿而犯下致命錯誤,我不會感到任何的意外。”

聽到這裏,傑利科抬頭看了兩眼貝蒂,要說年少成名,怎能少了29歲晉升上校,39歲成為英國海軍百年以來最年輕的旗艦資格獲得者(以海軍少將軍階任分艦隊指揮官),而且是非貴族出身的貝蒂?也許正是得到了上級的看重、同僚的認可、下屬的尊敬,貝蒂的作戰指揮有著咄咄逼人的霸氣,他格外推崇納爾遜式的冒險策略,這或是英國機動艦隊一頭撞進德國人陷阱的直接原因。

“如果說穩重謹慎的英格諾爾不是日德蘭海戰的直接指揮者,而他前日確實在柏林參加德國的勝利遊行,那麼德國艦隊的指揮權很可能落在了這位德國王子手裏,既然如此,德國艦隊為占得先機而再度出擊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說話的是甘布爾爵士,他剛剛接替布拉德福中將成為第3戰列艦分艦隊指揮官。日德蘭之戰,這支由舊式戰列艦組成的分艦隊像是反應遲緩的醉漢,冷不丁挨了對方一悶棍,旗艦戰沉,布拉德福中將以下700多人陣亡。

貝利中將儼然從這番推論當中獲得了一些啟發,他說:“戰鬥一結束,我們就在全力搶修戰艦,可到現在為止,‘征服者’和‘雷電’上還各有幾門副炮和一些通訊設備未及修複,戰鬥力存在一定的減損。由此來看,德國艦隊理應有一些主力艦是帶傷上陣,而從日德蘭到不列顛,雙方的戰場處境已經完全調轉過來,一處不大起眼的損傷就可能葬送一艘具有核心作用的戰列艦。雙方還未交戰,我們其實已經占據了有利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