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堅決反對,陛下絕不可以冒然訪問愛爾蘭,這對陛下的個人安危——對英國的國家安全——都是不負責任的冒險!”
“這位約阿希姆……殿下,現在的身份是愛爾蘭的王位候選人,相當於我們的****,無論他有過多麼顯赫的戰績,他畢竟隻是一位殿下,出於禮節,我們派一位殿下前去就足夠了。”
“讓他們把那份該死的報告交給德國人吧!反正他們是一夥的,要我說,就算陛下屈尊前往愛爾蘭,德國人終究會得到這個消息——說不定他們已經得到了,現在不向我們發難隻因另有圖謀。伊麗莎白女王號和厭戰號這麼大的目標就在那裏,我們不可能把它們藏起來,即便熬過了新年,德國人還是可以抓住這個問題向我們施壓。幹脆做好最壞的打算,讓我們的艦員撤離,將這兩艘艦艇封存,在協定規定的時間之前,由各國軍事監督員共同看管。”
“陛下絕不能去愛爾蘭,大家想想,若是愛爾蘭人扣留了陛下,我們不可能對他們采取軍事製裁,隻能交出貝爾法斯特,至於說愛爾蘭的國際形象會因此摸黑,我看那位殿下眼下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的愛爾蘭完完全全跟德國綁在了一起,隻要能名正言順地戴上了王冠,就算受到各國的聯合抵製,也可以依靠跟德國的貿易養活四百萬愛爾蘭人,或者淪為德國人的廉價農場。”
禦前內閣會議上,大臣們七嘴八舌地發表自己的見解,而且所有人的觀點出奇地一致,那就是反對喬治五世近期出訪愛爾蘭。
端坐上位的喬治五世這才意識到,自己輕看了這個問題。
見眾人態度一致,首相博納-勞果斷發聲:“好了,諸位,請安靜下來吧!”
鬧哄哄的會議室立即變得鴉雀無聲,但好幾位大臣鼻孔裏還在哼著粗氣,這神態像極了憤怒的大猩猩。
“陛下倉促出訪愛爾蘭確實不妥,無論那位殿下用什麼理由,我們都應當堅決回絕,這一點看來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冷靜考慮一下,他究竟懷有什麼樣的目的,在要求遭到拒絕之後,又會采取什麼樣的舉動,而我們該如何提前做好應對。”
博納-勞的話得到了喬治五世的讚同,他微微頜首,然後將目光投向在座眾人。
海軍大臣奧瑞裏伯爵當即大聲說道:“不管他們的偽裝有多麼精巧,話語有多麼甜蜜,都掩蓋不了他們想方設法奪回貝爾法斯特的真實用意。照我說,隻要我們咬定停戰協定的條款,不理會愛爾蘭的各種挑釁,他們是拿我們沒辦法的。真要打這一仗,他們成不了贏家。”
現任陸軍大臣,唯一一個在連續三屆內閣中擔任此職之人,基欽納元帥,曾因為獨斷專行的作風被許多同僚認為是無視憲政的危險分子,但在大戰期間,他一手締造的新軍成為了英國保衛本土的最後希望,而在後來的停戰談判當中,這支實力可觀的軍事力量也成為了英國外交官員據理力爭的關鍵砝碼,所以在大戰結束後,基欽納不僅沒有受到倒算清查,反而被英國王室授予了貴族爵位,個人聲望如日中天,以至於被大多數英國人視為國之砥柱。奧瑞裏伯爵發言之後,他甕聲甕氣地接道:“說得對,如果愛爾蘭有實力拿下貝爾法斯特,那位殿下根本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的在英國人麵前表演親善。據我所知,愛爾蘭軍隊迄今為止沒有進行過哪怕最低等級的戰備動員,僅靠為數不足十萬的一線正規軍,連貝爾法斯特的外部防線都很難拚下來,隻要這場仗打上兩三個月,他們的戰略儲備就會告急,軍隊和民眾的信心也會因為持續增加的傷亡而受到動搖。”
“可是在目前的形勢下,戰爭對我們有弊無利,我們用戰艦和潛水艇封鎖愛爾蘭的航線,愛爾蘭也將以相同是手段襲擊我們的航船,當前英國的經濟和金融狀況並不樂觀,一旦北大西洋的貿易航線中斷,我們肯定會蒙受無法挽回的損失……”
財政大臣諾裏斯勳爵的話還沒說完,基欽納便很不客氣地打斷道:“愛爾蘭現在最有恃無恐的地方,就在於我們之中相當一部分人對戰爭心存畏懼,害怕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麵再度惡化。事實上,愛爾蘭的平民大眾也是這樣的心態,相比之下,經濟金融更加脆弱的愛爾蘭更容易因為戰事不利而發生崩潰。”
“閣下所說,理論上確實如此。”下議院領袖、樞密院議長傑維斯爵士接話說,“但實際情況可能跟我們想象的不太一樣,愛爾蘭人對他們的新領袖寄予厚望,對他的信任是有可能支持他打一場不惜代價的仗,這就是民心的力量。”
基欽納很是不滿地反駁道:“荒謬,難道我們的陛下就沒有得到民心的絕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