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漁業糾紛(1 / 2)

清晨,愛爾蘭海南部海域,薄霧彌漫海麵,一艘艘機帆船若隱若現,船上的人不斷撒網,然後拉起沉甸甸的漁網,由此來看,在此捕魚應是收獲頗豐,可這些漁民的表情卻顯得頗為凝重,而且時不時眺望遠處,目光中流露出謹慎忐忑的神情,仿佛是在別人的菜園裏偷菜似地。

在這些相對分散的漁船之中,一艘體形稍大的艦艇似乎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它的火炮武器皆包裹炮衣,甲板上的水兵或吸煙或聊天,卻沒有例行巡航的鬆懈閑暇。

在這艘輕型炮艦的旗杆上,赫然飄揚著一麵三色底、皇冠盾的愛爾蘭海軍旗。

日既出,霧漸散,不少漁船收起最後一網,開始調頭朝西也即愛爾蘭海岸方向駛去,就在這時,處在遠端的一艘漁船突然在帆杆頂部掛起一麵純色的紅旗,和煦的朝陽下,旗子的顏色顯得異樣的刺目。聞此信號,仍在捕魚的漁船紛紛停止工作,但它們的底艙載了大量漁獲,行動變得十分遲緩。片刻過後,遠處海麵霍然閃現一抹鉛灰色,那艘船沒有碩大的形體和威武的氣勢,卻也是一艘不折不扣的武裝艦艇,而且速度很快,活像是一條嗅到了血腥味的獵鯊,三下兩下就衝到了眼前。

揭炮衣,提航速,漁船這邊的武裝艦艇立即迎了上去。兩艘艦艇隔著幾千米便以旗語向對方發出信號,在不明所以者眼裏,這無言的交流也許隻是理解,但對於每一個能夠讀懂國際通用信號的人而言,這儼然是一場無聲的角逐。

保護漁船的武裝艦艇,體形要比對方略小一號,但它就像是保護羊群的牧羊犬,毫不示弱地對抗凶惡的狼。鉛灰色的艦艇幾次改變航向,試圖擺脫這艘愛爾蘭炮艦的糾纏衝擊那些懸掛愛爾蘭國旗的漁船,在此期間,兩艘艦艇的距離一度拉近到了二三十米,彼此炮口相向,劍拔弩張,卻都沒有裝填實彈,倒是一些非戰鬥位置上的水兵伴雜著各自的國罵朝對方丟土豆,到最後居然還有人被土豆砸傷。

這兩艘分屬英國和愛爾蘭的輕量級炮艦並沒有因為土豆引發的流血而大打出手,但波瀾自它們這裏蕩開,以無線電波為介質,旋即引發了更大規模的對峙——從都柏林起飛的水上飛機率先增援到位,幫助己方炮艦掩護漁船徐徐退卻,幾個小時之後,750噸級的英國驅逐艦“阿拉伯羚羊”號和3400噸級老式巡洋艦“薩弗”號相繼趕到,氣勢洶洶地阻截愛爾蘭漁船的返航去路,愛爾蘭海軍兩艘900噸級的德製大型魚雷艇“克朗梅爾”號和“瑟勒斯”號編隊而來,對英國艦艇形成挾製之勢。

利默裏克,愛爾蘭王宮,禦前內閣會議在肅穆的氣氛中進行著。

“雖然英國海軍的整體力量占優,但他們在西海岸的部署並不強,這次我們定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否則的話,今後我們的漁船隻能在夜裏偷偷摸摸捕魚。”

擔任愛爾蘭海軍大臣兼海軍總司令的威廉-格裏恩茨是夏樹最依仗的德裔將領之一,他在法國北部和愛爾蘭多次跟英軍交手,並在都柏林贏得了決定性的勝利,英國人是否懼怕格裏恩茨的威名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對陣英國軍隊,這位戰功卓著的猛將是絕不會發怵的。

首相弗裏茨-荷爾德斯、陸軍大臣艾莫-佩雷夫、財政大臣本德-沃蘭特、工業大臣馬可-特林克斯,愛爾蘭內閣的德裔官員無一例外地支持海軍以強硬態度向對方施壓,因為他們知道,以德國為首的同盟國陣營不會放任英國人為所欲為,特別是在對英國具有戰略牽製作用的愛爾蘭身上。然而愛爾蘭官員便少有這種底氣,外交大臣羅爾-麥克林很是謹慎地說:“如果隻是軍事對峙便也罷了,怕就怕擦槍走火,把漁業糾紛變成了一場軍事衝突,以我們兩個國家當前的狀況,發生軍事衝突對我們的危害更甚。”

夏樹當然知道,外交大臣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在愛爾蘭海的護漁現場,雙方的海軍官兵雖然竭力保持著克製,但在持續緊張的氣氛下,任何一方有所閃失,都可能造成無法收場的局麵。

兩個相鄰的島嶼國家會發生漁業糾紛,就如同非洲草原的獅子爭地盤一樣不足為奇。在過去的幾百年裏,愛爾蘭受英國統治,任何形式的糾紛都是國家內部的矛盾,而隨著愛爾蘭的獨立,各種被隱藏、被壓製的問題逐漸顯現出來,對漁業資源的爭奪便是其中之一。

盡管幾乎所有愛爾蘭的貿易都通過海洋開展,且有80%的人口生活在沿海地區,愛爾蘭的海洋資源毫無疑問可被認為是未充分開發的資源。漁業經濟對愛爾蘭經濟的僅有百分之一,該比例低於其他大多數海洋國家,這其中有眾多的曆史原因,但絕不是因為愛爾蘭周邊海域的漁業資源匱乏——近有盛產鯡魚和鱈魚的愛爾蘭海,遠有因大西洋暖流和冰島寒流交彙而形成的天然漁場,這兩處漁業資源固然比不上位處世界四大漁場之列的北海漁場那樣豐富,對於僅有四百多萬人口的愛爾蘭而言,除了滿足國內食品需求,還有大量的富餘可供出口,因而被愛爾蘭王國的決策者們視為豐富經濟手段、提升綜合國力的一個著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