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豔陽高照,萬物興盛,但科恩半島北部戰場卻是硝煙彌漫,驚雷滾滾,成群戰隼在空中展開激烈纏鬥,無數將士於地麵奮力廝殺,生命的消失如雨點落地那般簡單……人類文明的進步非但沒能消除殺戮,反而將戰爭推向了新的高度,這是人性的悲哀,也是曆史的無奈。
典型的德國人素來沒有這麼宏觀的念想,他們熱衷於一心一意幹好本職工作,安德雷斯-克萊森就是其中之一。這位身材魁梧、體格健壯的德國青年1904年出生在普魯士王國東部行省波森,如今是德國皇家陸軍第19擲彈兵團的一名資深士官。
所謂擲彈兵,是17世紀中葉歐洲陸軍的一個兵種,最早是指軍隊中能投擲手榴彈的步兵。當時的手榴彈體積重量類似小型炮彈,因而要在步兵當中挑選臂力過人的士兵才有辦法投擲,而且這些士兵在戰鬥中需要在己方戰線的前麵向敵方投擲手榴彈,需要有過人的膽量和意誌。漸漸的,“擲彈兵”不止是兵種稱謂,還成為了表彰軍人英勇戰鬥表現的榮譽稱號。
現如今,德軍擲彈兵團的作戰方式早已不限於投擲手榴彈,他們的裝備標準與普通的步兵團大致相當,精銳之處在於近半數步槍手配備了步槍用的榴彈發射器,並在日常訓練中格外注重這種武器的使用。此外,擲彈兵團的光榮傳統——陣前衝鋒,得到了保留和傳承。基於戰車和裝甲車是衝擊敵陣的強效工具,德軍的一線擲彈兵團普遍建立了直屬戰車單位,大量引入了履帶式、半履帶式以及輪式裝甲車、運輸卡車,從而達到了準機械化部隊的標準。
戰爭爆發的次日清晨,克萊森中士隨部登陸科恩半島,午前就投入了戰鬥。至11時30分,他所在的連隊分乘裝甲運兵車抵達英軍陣地前沿,這時擔任突擊尖刀的戰車部隊已在敵軍防線上順利撕開了口子,但因半履帶式裝甲運兵車沒有跨越塹壕的本領,隻好止步於英軍一線陣地,然後以迫擊炮和機槍掩護步兵投入戰鬥。
頭戴護耳盔、身穿野戰服的德軍擲彈兵們以銳不可當的氣勢衝過英軍陣地上的第一道塹壕。眼前雖有己方戰車“站崗”,戰線上的英軍依然在負隅頑抗,幸存的機槍火力點不斷噴射出駭人的火舌,連串槍彈傾射而來,放倒了不少德軍將士,英軍的迫擊炮和手榴彈也在一刻不停地給進攻方製造傷亡。於是,進攻浪潮仿佛撞上了無形的岸堤,連貫的旋律出現了暫時的停頓,戰況一時陷入膠著。
在翻過英軍一線塹壕之後,克萊森中士和他的戰友們被英軍火力壓製在了兩條塹壕之間的開闊地帶,勉強依靠彈坑以及被摧毀的英軍反戰車炮掩體躲避敵方槍彈。眼見前方的英軍塹壕裏拋出幾枚卵形手雷,克萊森連忙招呼身邊同伴低頭隱蔽,緊隨而來的爆炸震得每個人耳朵發鳴,所幸的是,手雷離他們還有好幾米,而且中間隔了些沙袋,否則光彈片就夠他們受的。
英勇的擲彈兵怎甘心一直被動挨打,克萊森擱下手槍,拔出掛在腰後的M30進攻型手榴彈,左臂屈肘支撐,上身斜探,而後將手榴彈順勢甩出。拋擲物不偏不倚地落進了二十多米開外的英軍塹壕,落地即炸,沒給敵人任何的反應機會。
有了如此標準的示範,周圍的士兵們紛紛效仿,二三十米的投擲距離對這些擲彈兵來說輕而易舉。這一通猛砸,前麵的英軍塹壕裏頓時沒了動靜。突前戰車反複攻擊壓製,再加上德軍裝甲運兵車搭載的迫擊炮經過幾輪射擊後基本校正了彈著點,進攻阻力銳減。片刻過後,進攻哨聲再度響起,士兵們躍然而起。最後一段距離的衝鋒已經沒有了散兵線的概念,無論擲彈兵還是普通步兵,莫不端著武器一路狂奔,以期在最短的時間裏通過最危險的區域。
跳進剛剛被手榴彈清洗過一遍的英軍二線塹壕,克萊森雖有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慘淡景象給驚呆了:陣亡的英軍士兵個個衣不蔽體,臉朝上的居然無法辨認麵容,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空氣中的怪異焦味進入鼻腔,胃部禁不住一陣翻滾……
跟著克萊森進入塹壕的擲彈兵們大多在法國和中東經受過戰鬥的考驗,也見識過血腥殘酷的場麵,對這裏的一切還稍有些抵抗力。他們來不及稍作休整,迅即在軍官們的號令下翻越塹壕,緊隨己方戰車繼續向英軍戰線的縱深推進。
一片赤鬆林赫然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