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亞內爾在這咋咋呼呼的有動搖軍心之嫌,查特菲爾德陰沉著臉,沒好氣地回應說:“若不是當初有人否決了我們的建議,錯失了一鼓作氣拿下聖米格爾島的機會,現在怎會在這裏挨炸?”
這明顯是在指桑罵槐,斥責美方將領們在攻占特塞爾島後犯下了保守主義的大錯。美國海軍上將頓時氣得吹鼻子瞪眼:“十幾個小時前我們啟程離開皮庫島,若不是兜圈子來這裏而是殺奔聖米格爾島,這會兒沒準已經夷平了敵人島上的航空基地,在這裏挨炸究竟是誰的錯誤?”
“沒準?”查特菲爾德嗤笑道,“好吧,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們的艦隊是如何抵近聖米格爾島不被敵人並發起攻擊的?您以為敵人的艦隊離開了聖米格爾島,那裏的防禦就形同虛設嗎?正好相反,敵人已經布好了陷阱,正等著我們一頭紮進去呢!”
“突擊聖米格爾島,挺過了轟炸就能痛揍島上的同盟國軍隊,而在這裏挨了轟炸,之後還要對付敵人的主力艦隊。我就奇怪了,究竟哪條路獲勝的幾率更大些?”亞內爾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甚至有幾顆唾沫星子飛到了對方臉上。
見亞內爾漲紅了臉,查特菲爾德沒有跟他杠起來,因為那不但無濟於事,還會貶低自己的聲譽,甚至影響美英兩國的同盟關係。於是,他主動緩和了語氣:“好吧,亞內爾將軍,動怒是無濟於事的,我們不妨冷靜下來想想,您剛剛所說的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我需要指出您的兩點錯誤。第一,如果我們強行出擊聖米格爾,攻擊我們的敵機數量估計會是現在的兩到三倍;第二,今晨炮擊科爾武島的隻是敵人的一支分艦隊,目前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表明敵人的主力艦隊被調去支援登陸作戰。”
既然查特菲爾德改變了措辭,而且說的確有其理,亞內爾上將的情緒也稍稍平複了一些,但他不甘心地反駁道:“如果我是敵方指揮官,百分百會將主力艦隊部署在科爾武島附近海域,否則的話,如何確保登陸行動獲得成功?”
“這個推理最大的漏洞就在於敵人的指揮官不是個普通人,不能以普通邏輯來推量。”查特菲爾德再次祭出他的製敵理論,“看著吧!隻要我們再堅持三個小時,等天黑之後抵近科爾武島,就能贏得勝利!”
亞內爾無奈地籲了口氣:“既然你這般篤定,我也無話可說,但願今晚會有奇跡發生,而不是一場讓我們兩個國家走向覆亡的災難!”
查特菲爾德表現鎮定,內心卻猛地一顫。他當然清楚,在不列顛本土已近淪喪的情況下,若在亞速爾群島再吃敗仗,民眾的信心將受到空前的動搖,許多一直觀望形勢的國家會投入同盟國陣營,美利堅縱有首屈一指的綜合國力,時間一長,也會對這場戰爭徹底失去信心。停戰固然會讓他們損失一些利益,但還不至於危及國之根本,而等待大英帝國的很可能是分崩離析的覆亡。
不!
一個無比決絕的聲音在查特菲爾德心底呐喊,他雙拳緊握,怒目圓睜,舷窗外的世界依然處於一場人為的狂風暴雨當中,同盟國艦載機從各個方向俯衝而來,高速落下的炸彈轟起一團團滔天水浪,時不時有魚雷機從硝煙背後鑽出來,白色的魚雷尾跡在海麵飛馳,美英艦隊艱難應付著眼前的局麵,稍有閃失就可能是艦毀人亡的結局……
也許是美英官兵背水一戰的決心提升了戰鬥效率,也許是同盟國海軍新補充上來的飛行員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態,聲勢浩大的第一波空襲僅造成“科羅拉多”號、“密西西比”號、“伊麗莎白女王”號輕傷,唯一被擊沉的美國驅逐艦“薩拉托”號是主動給“密西西比”號戰列艦擋了魚雷。尚能接受的戰鬥損失讓查特菲爾德多了幾分底氣,他繼續率領美英主力艦隊向北航行。在科爾武島,守軍在同盟國軍隊全方位的立體打擊下方寸盡失,且被完全切斷了通訊,堅守三日的決心恐怕已經蕩然無存,能否熬過這一夜還是個很大的疑問。
四十分鍾後,近百架同盟國艦載機群向查特菲爾德艦隊發動了第二波攻擊。效仿同盟國特遣艦隊抵禦空襲的經驗,美英主力艦隊編組了嚴密的防空陣型,並相應調整了各式高射炮彈的引信延時。從戰鬥的場麵和成效來看,這種變化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可是同盟國飛行員也不是盲目撲火的飛蛾,見情況不對勁,他們及時調整了進攻節奏,在戰場上耐心尋找戰機,這樣一來,美英艦艇耗用的彈藥較預計數字增加了不少,等他們咬牙挨過了對方的次輪空襲,清點戰鬥消耗,清清楚楚的數字讓軍官們大吃一驚:各主力艦副炮彈藥消耗比例約在50%左右,巡洋艦的主副炮彈藥消耗約為60%,驅逐艦的彈藥耗用基本在75%以上,防空任務較重或是不注意控製的,甚至隻剩下了10%的彈藥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