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麟王府發生實在太多的事情了。
早上,柳家人來鬧,惹得柳懷袖不快,將家中幾位長輩一同鎖入了王府的大牢裏——這事或多或少都會被別人知道了去,小王妃這對長輩不敬、對父不孝的名聲也將會被詬病,無可避免了。
而下午,麟王在無名院裏擺了一日的牌九,傍晚時分,映月樓便就出事了。
到了晚上,柳懷袖召集男丁,從井底下挖出了一個不明身份的啞小孩來。
等送走林老良醫,服侍自家小姐歇下,已將近四更時分,夏梅心裏麵仍然壓著一件事情,令她睡也睡不下去。
那便是冬菁。
冬菁的心思,誰都看得明白。
下午時,一直服侍麟王的那兩位大丫鬟,碧珠與夢姝兩人趁著空隙悄悄地把她拉到一邊去,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問她:“夏妹妹,你那好姐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一直眼巴巴地黏著我們王爺,今晨傳小王妃的話,來叫王爺起身——這話我們是信的,可她還說是小王妃命她來服侍我們王爺起身更衣著裝的——這,我們可是信不了!”
“就是!和小王妃也處了十來日了,小王妃是個什麼樣性子的,我們多多少少也摸了個底,小王妃——可不是那麼輕率的女子!”
夏梅被問地可尷尬了。
冬菁再怎麼不對,那也是她的好姐妹,這背著冬菁說冬菁的不是,可不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她被問得臉白一陣紅一陣的,本來是個很會說話的人,現在卻被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碧珠夢姝跟著楊晟涵有好幾個年頭了,都是從一個青澀的小丫頭跌滾摸爬地爬到了眼下的這個位分上,看一看夏梅的臉色,便就猜得出來,其實夏梅的心裏呀——也是有了底了!
她們也不會去為難小自己幾歲的夏梅,碧珠對夏梅說道:“夏妹妹,我們都瞧得出來,你和冬菁妹妹交情匪淺,所以你也不會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迷途上越陷越深,對不對?”
她剛點頭,夢姝便就對她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可得趕緊地提醒你那位冬菁妹妹,趁著現在陷得還不深,趕緊地醒過神來!我們王府的這位王爺可不是誰人都可以肖想的!”
夏梅小臉一白,趕忙點點頭。
碧珠說道:“我們也並非是恐嚇你,說你有什麼不對,隻是我們麟王府的傳言想必你們在小王妃過門前,便就聽說過了吧?”
夢姝道:“我們王爺不花心,這麼多年來,也就隻有七位夫人,這是為何,想必你也明白個中道理。”
夏梅苦澀地點點頭。
碧珠道:“外頭都盛傳,嫁入我們麟王府做妾室,還便等於守著一座空墳,等於要守下半生的活寡!你若真心待你那位小姐妹,那可得早早地勸她迷途知返呀!否則,等她真的夢想成真了,成了我們麟王的身邊人,這後半生,可得過得苦了。”
夢姝掐了她一記,瞪著她,沒好氣地說道:“瞧你這說話的,好像那冬菁真有那本事爬上我們王爺的床,翻身成為主子一樣!小王妃這才過門沒有幾日呢!”
是的呀,她們家小姐這才過門沒幾日,手下丫鬟便就對姑爺動了春心,這確實也太不像話了!
夏梅也為自己的這個姐妹感到羞恥。
她今日也答允了小姐,今夜裏會挑一個時機,好好說說冬菁,勸她放下這個私念。
她不敢想,如果有一日,冬菁真的挑明了自己的心意,那小姐該如何處置她呢?
現在小姐願意給她一個機會,讓她挑明了和冬菁說,便就是不想當麵打擊冬菁——小姐對她們,已經是足夠寬容的了。
到了夜裏,又是夏梅與冬菁給柳懷袖守夜,直到聽到臥房裏傳來軟綿沉穩的呼吸聲,夏梅這才放心地牽著冬菁的手走到外室,說是“有話要對冬菁說”。
到了外室,夏梅又謹慎地將房間的門窗都給鎖上了,確保隔牆無耳,這才回到冬菁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她:“冬菁,從小到大,我們都是好姐妹,從來都沒有向對方隱瞞過什麼,是也不是?”
冬菁道:“是。”說完又笑嘻嘻地去戳她的眉心,道:“瞧你這眉頭鎖成什麼樣子?今日發生的事兒雖然多,可前景卻是好的,是不是?今晨雖然老爺帶人上門來鬧,讓小姐傷心了一場,可小姐手段可硬著呢,想來過不了多久,老夫人一定得上門來和小姐賠禮道歉,到時候我們小姐可就揚眉吐氣了,看柳家那些人還敢不敢再欺負到我們小姐頭上!現在我們小姐可和往日不同了,現在可是有夫家撐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