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皇帝終於順過來這口氣，再次問道：“若是實在不喜謝氏姑娘，那禦史家的嫡長女也勉強可與你一配。”
“禦史一向公正不阿，清廉正直，他家嫡長女也教育得很好。”
“你如今也快要二十了，是時候改娶妻生子，管理府中內務了，你也知道，吟霜不在了，父皇……”
裴璟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臣說了，陛下若是喜歡，就自己留著吧，不必強行塞給臣。”
皇帝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壓下怒氣，“那你喜歡誰？！那個容氏？她雖有幾分聰明，但是一個邊城武將的女兒如何配得上你？”
裴璟低聲反問道：“那陛下覺得誰才配得上呢？”
“以後你是太子，然後會是皇帝，一國之母怎麼能讓一個邊城武將的女兒來當。”
“再者，她雙親皆亡，她若為你的正妻，不會給你一點助力，這樣的太子妃拿來何用？”
皇帝見裴璟沉默不語，又繼續說道：“不是父皇非不許你娶自己喜歡的人，你若實在喜歡她，側妃之位也不是不可給她。”
皇帝說完，看著殿中這個挺拔俊秀的兒子，頗有幾分感慨，若是吟霜還在，看到他們的兒子如此芝蘭玉樹、才華橫溢，怕也是十分欣慰的。
他看著裴璟頗似妻子的眉眼，一瞬間有幾分恍惚。
裴璟輕笑一聲，宛如想到了什麼十分可笑的事，“所以要像陛下一樣，為了權柄地位納楚貴妃，然後被楚家把持朝政嗎？”
“然後任由楚家作威作福，毒害一國之母，殘害忠良，中飽私囊，還不管不問嗎？”
“放肆！”
皇帝端起茶杯就想往裴璟頭上扔去，卻在脫手的一刻改了方向，茶杯摔到裴璟的腳邊，“啪嗒”一聲碎成了幾塊。
裴璟卻絲毫不覺得得畏懼，隨意的站在原地，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反倒像是怕火燒得不夠旺一樣。
他微啟薄唇，輕聲的問道：“難道不是嗎？陛下？”
蘇德盛在外麵聽著裏麵的動靜，嚇得一抖，而後小心的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這裴世子又因為什麼惹陛下生氣了。
外麵都說裴世子深得聖心，卻不知，陛下私下同裴世子談論政事，十次又八次都要發火，但陛下又偏偏依舊寵信他。
蘇德盛搖了搖頭，想到裴璟那張臉，又覺得陛下就是會這麼做。
皇帝顫抖的手指著他，半晌，似乎無奈的垂了下去。
“出去吧。”他緩緩的坐在了禦桌上，歎了一口氣，沙啞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滄桑和疲憊。
裴璟看了他一眼，低聲道：“臣告退。”
“裴世子好！”外麵守門的蘇德盛見著裴璟信步走了出來，趕忙迎了上去，有幾分諂媚的向他行禮。
裴璟淡淡的瞥了蘇德盛一眼，“蘇公公好。”
蘇德盛看了一眼禦書房內毫無動靜的皇帝，低聲同裴璟說道：“要不老奴送送世子罷。”
“不必了，我這就出宮，蘇公公還是進去照顧陛下吧。”
蘇德盛糾結了片刻，眼看裴璟已經抬步向宮殿外的馬車處走去，他立馬小跑過去，追上裴璟。
“裴世子，您下次前來就不要氣陛下了，陛下這些年也很不容易。”他低頭哈腰的生怕裴璟不理會他。
裴璟回過身，盯著蘇德盛許久，才漫不經心的說：“蘇公公還是快回去好好服侍陛下吧。”
“是是，老奴這就回去。”蘇公公掩下心裏的失落。
裴璟上了馬車，玄羽便駕馬揚長而去。